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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一直往前走的吧?”离开了这里,安菲说。
郁飞尘简短地嗯了一声,一路走来的路线图就在他脑袋里。如果暂时偏离,走过这一段后他会有意识地修正路线,依旧保持方向不变。
继续往前,他们走过满是恶犬雕塑的通道,走过走过宽阔华丽的议事厅€€€€这座陵墓的主人即使在死后也要保留他与大臣议事,裁定王国事务的权力。由于格外的警惕,一路上暂时没有遇到危险。
“这边。”郁飞尘拉着安菲选择了另一个路口€€€€他听见了原本要走的那个方向传来的兵器砍杀声。
只是,眼下这条路似乎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它太静,也太黑了。发出磷光的丝状植物没有在这里的墓墙上生长,连脚步声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直觉告诉郁飞尘,这时他们应该掉头回去。
但是周围空气隐约变化,有流动的征象,他们似乎已经来到了一个有分叉口的地方。
“我点灯。”安菲小声说,“就一下。”
郁飞尘默许了这一举动,这时候是应该点灯。
一簇幽幽的火光从安菲手里亮了起来,照亮了前方。
那一刹那,鲜红的颜色几乎布满整个视野。
剥了皮的人体,过长的躯干,被一层几近于无的薄膜包裹着的血肉,表面的深色的血管。
€€€€一个比之前的士兵体型大了至少四倍,几乎是顶着天花板的鲜红人形。
安菲把烛火缓缓举过头顶。
在他们正上方€€€€那只悬吊而下的、像人的头颅那么大的眼睛正缓缓移向他们。眼白上遍布血丝。
对视的那一瞬间,令人窒息的死寂里,鲜红人形立刻动了!瘦长有力的胳膊如一道血色的闪电挥过来直接砸向他们!
郁飞尘和安菲也在那个片刻移动了位置。鲜红怪物抓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空气,下一刻,尖锐的、几乎要刺破天灵盖的声音响彻整个墓道。它在召唤自己的同伴。
说时迟那时快,郁飞尘手中钻石匕首耀光一闪,直接脱手甩出刺向那颗眼睛!然而这怪物的反应速度奇快,立刻避过,匕首铮一声刺进侧面的墙壁里。
下一刻,熠熠生辉的匕首鞘在郁飞尘手中一转,他收鞘,整个人不假思索地冲进左边的分叉口通道里。
另一边的安菲也丢了蜡烛,白袍少年握着手里的细金链,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右边的分叉口。
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动作倒是十分默契,郁飞尘想。
身后传来铁器拖地的声音,那东西是追着他来了,郁飞尘稍微松了口气。
听脚步声,它的速度比之前遇到的几个怪物要快得多。
黑暗里,他的脚步声不显,怪物的动静却大得吓人。第一道脚步后很快出现了其它怪物的声音,是它召唤来的同伴。
好在€€€€这地方倒没有那么黑了,前方又是两个分叉口,郁飞尘把刀鞘远远掷进其中的一个,自己进了另一个。
这是个狭窄而低垂的墓道,他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在其中快速移动,迎面而来的是个正常大小的提刀红影,狭路偶遇,几乎是在红影还么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沉闷的打斗声就在墓道里响了起来。郁飞尘赤手空拳迎上了那东西,红影本能防御,锋利无匹的长刀呼啸而,可见这玩意力大无穷,根本不是肉i体的力量可以阻挡的€€€€但郁飞尘不是要来分出胜负,只是要借个道。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的鲜红人形反击的瞬间,因为动作在过道里让出了缝隙,郁飞尘侧身闪过,在它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锁定的那一刻折进了另一个通道里。
所以说,这迷宫设计得层层套叠,也有一点好处。
在通道里走过一段,到了一个空旷、类似大厅的地方。
郁飞尘没有继续前进,而是靠近墙壁,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种种声音。
古老的、坚实的墓墙里,传递着许多空气所不能传递的声音。在古老的时代,人们就学会了挖掘地洞,在洞底倾听敌国的马蹄踏地的声响。
最大的那个鲜红怪物带着许多同伴还在追他,他们散进了很多通道里,正在挨个搜查。他们大约分不出注意力去找安菲的事情。而被他打了一顿的那个士兵走错了路,一时半会不会追到这里。
还有€€€€
一只手从极昏暗的角落伸出,拉住了郁飞尘的胳膊把他往后拽去,力度不大,但郁飞尘没反抗。
还有呼吸声,这里有个人。
活人。
一个完全隐在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郁飞尘和那个拉他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个神情些微木讷的青年人,穿着古板的黑色套装,戴了一副无框眼镜。肩膀上,一簇代表迷雾之都客人的灰雾。
当时的确有两个人和他们一起进入了这座陵墓,这位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安全,它们注意不到,我试过了。”那个对郁飞尘伸出了援手的木讷青年低声说道,也许是不常与陌生人交谈,声音里有些许羞赧,“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救了你。我知道你靠自己也能脱身,我只是……嗯……跑得太远,我担心你会迷路。”
另一边。
安菲没有被大部队追着,但这边的情况也说不上乐观。
因为……走到这边的尸体们有点多。他碰到了好几拨,其中甚至还有眼熟的尸体,比如那个被削成一半的婴儿。
因此,在这里逡巡砍杀的鲜红士兵也就要多一些。
大怪物居然追着小郁走了,或许最初不该为了某些趣味给小郁挑了一把那么耀眼的兵器。
安菲最后停在了一座华美空旷,八面都有出入口的大厅里,他伏在天花板上,一个巨型的青铜吊灯的枝蔓之间。这东西很稳,暂时没有掉下去的风险。半截婴儿也被他顺手拎了上来,婴儿的喉管也被割去了一半,因此没法发出声音,它呆头呆脑地模仿着安菲,也静静趴在吊灯上。
一个鲜红人形经过了这交通要塞,没发现他们。第二个经过,也没发现,第三个,也没有……
安菲默数着。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
不对,第六个来客身上并不鲜红,甚至,他也不是个尸体。那是个鉴定灰雾的活人。
活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这里,一看就是被追杀来的。他看着周围的八个通道口,嘴唇紧抿。自己来的那个通道有敌人在追着就算了,其它的七个,似乎也不太平。
就在这时他的身躯绷紧,身后怪物追逐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三秒,两秒,必须选一个€€€€
一道细金铰链忽然从天花板的方向甩出,迅速勾住了他的腰,把他往上提去!
就这样把一个人拽上来并非易事,金链即将崩断的那一刻,一只手提住他的后领,他得以拽住了吊灯的枝蔓,在最后一刻攀援上去。
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追杀者逡巡一会儿,选了一个方向离开,他才转头看向那条奇异的铰链与铰链的主人。
那竟然是一个给人感觉如此冰冷的少年,幽光映照下,他眉目凛若冰雪,有一个近乎完美的轮廓。
不,那金色的长发,雪白的衣袍,那种直觉里的€€€€
安菲清楚地听见,这人的呼吸的频率变化了。
他冷眼看去。
被他救上来的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穿一身毫无新意的黑色套装,五官木讷,但眼神灼灼。
似乎救错了人,但无所谓了。
半截婴儿爬过来,似乎因来者的存在感到不安,安菲把它抱进怀里。
短短片刻被救之人已整理好表情,露出一个斯文有礼的笑意:“日安,永昼中不可直呼其名的存在,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您,更没有想到您救了我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安菲淡淡道:“日安,白皇后。虽然你只是其中之一。”
被称作“白皇后之一”的男人似乎略觉尴尬,虚扶了一下眼镜,他道:“他们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喊我‘鬼牌’就好。”
第237章 君主墓 04
尘封的居室, 低矮的天花板,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爪状烛台盛放着绿色磷火为之照明。有限的光芒照着满墙壁的占星书籍, 照着封存在奇异小瓶里的富有魔力的药水, 也照耀着一些巨大的、沉默的仪器。这是一位巫师的墓室, 墓志铭上,他发明了很多奇异的巫术, 譬如如何让一条人鱼长出像人一样的双腿,代价是必得忍受刀割般的痛苦。
“啊啊啊啊€€€€”惊恐的叫声忽然响了起来。
白松正在擦拭的那个罐子里忽然冒出来浓郁的银色烟雾,烟雾瞬间化为一只银白鳞片、鲜红双眼的大蛇, 张着嘴朝他的脑袋咬来!
这一下躲无可躲, 白松死死抱着罐子不撒手。
血盆大口把白松的整个脑袋吞入其内, 上下尖牙相碰, 即将咬合的那一瞬间,这条蛇忽然又化作烟雾消失无踪。
只剩下些许虚脱的白松站在原地,上下牙齿不能自主地打了几架, 作为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普通人,他感到自己承受了太多。
守门人克拉罗斯拖长了语调的声音在墓室的另一端响了起来:“不要害怕蛇,蛇是智慧。”
“……”白松小心翼翼地把擦好了的罐子放回原处:“它为什么突然攻击我?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我想, 如果你被吓到丢了罐子,把它打碎, 可能就要承担一些可怕的后果了。”不远处的温莎笑眯眯道。
“突然攻击,也许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太聪明, 想考验一下吧。”克拉罗斯插嘴道。
下一秒, 克拉罗斯正在打理的那座柜子里忽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蝎。
“放过我。”克拉罗斯小声嘀咕道, 焦虑地寻找着解决的办法。
“蝎是背叛, 也许你需要杀死它们。”温莎凉凉道。
“好吧, 你说得对。”克拉罗斯抄起一把狮尾毛掸子,开始在这并不大的墓室里四处奔走。
鸡飞狗跳的墓室里,只有墨菲在安静整理着那些占星术的书籍。
没错,在安菲和郁飞尘与希娜、命运女神一起结伴走过一段路程的同时,克拉罗斯、墨菲、温莎和白松也因为巧合在路途中相遇,并且在精挑细选下选择了这个地方,向墓葬里的NPC表达了自己想要帮忙的意愿。
终于搞定了蝎子的克拉罗斯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整理着柜中那些半透明的巫术器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游戏开始,我和墨菲就好像一直在打杂。”守门人重新扎了一下自己因逮捕毒蝎而有些散乱的银灰色长发,叹息道。
先是在小教堂里修剪树枝,又是在不知哪个远古时代的巫师的墓穴里帮他打理实验室的卫生€€€€现在那已经成了木乃伊的老巫师就坐在墓室门口死死盯着他们,没有任何摸鱼的机会。
克拉罗斯边叹息边望向墨菲的方向。
但墨菲并没有理他。
正位为实验仪器掸着灰,温莎忽然“咦”了一声。
“用玻璃瓶封存羊皮纸,这是什么风俗?”温莎道,“嗯…也许不是玻璃是水晶,反正是这种透明又不透明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是褪了色的辉冰石呢?”克拉罗斯抬头看向那个摆满封藏着羊皮卷的玻璃瓶的柜架,伸手为自己套上了黑色雨衣的兜帽,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我只能说,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传统……”
“将至关重要的知识封入具有非凡魔力的材料打磨而成的瓶中,既使它们能够长久留存,又彰显了那知识的神秘与高贵,平常人不得轻易触碰。永夜中确实有这样一些知识,掌握它们要付出不菲代价。”
似乎只有他在喋喋不休,无人接话。正当守门人感到一种自说自话的萧索,打算终止这个话题的时候,白松以一种因浮夸而略显虚假的语调回应了他。
“哦,那真是太厉害了。”白松说,“还有呢?”
克拉罗斯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它让我想起了我的老家。那是一个你们绝不想多待的地方。”
墨菲终于神情微动,朝克拉罗斯的方向看过去。
幽暗的磷火绿光下,黑色雨衣的笼罩中,守门人的神情暧昧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