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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宁下车时踩空扭了一下脚, 原本觉得没事,但越走越钻心地疼。
很快李牧野察觉到了异样,一把将宋青宁抱到了花坛上。
他扣住宋青宁的脚踝, 掀宋青宁裤管时对方吃痛地嘶了一声,李牧野赶忙放轻动作。
看着肿起来的脚踝,李牧野眉头拧起, “看起来很严重。”
说着他扣住宋青宁的膝窝, 准备抱人去医院。
身体悬空那一刻,宋青宁很没安全感地抓住李牧野, “我还能走……”
突然他一愣, 眯起眼看着前方连挣扎都忘记了,“那个人是学长吗?”
李牧野闻言转过头, 他视力要比宋青宁好, 一眼确定站在楼道口的人就是沈亭州。
李牧野将宋青宁重新放回原处,喊道:“沈医生, 你快过来看看, 宁哥的脚扭伤了。”
一听宋青宁受伤了, 沈亭州快步走过去。
他让宋青宁站到地上, 在红肿的脚踝摁了几下,问宋青宁疼不疼。
最后沈亭州确定, “没伤到骨头, 韧带小关节脱节, 不用去医院做固定, 好好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李牧野是体育生, 对这种伤不陌生, 闻言长舒一口气。
沈亭州起身说,“我车里有消肿的药剂,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李牧野自告奋勇,“我去沈医生,我跑得快。”
沈亭州将车钥匙交给他,“车停在小区路边的停车位,药在后备厢里。”
李牧野拿上车钥匙,朝小区外跑去。
今天天气冷,宋青宁疼出一身冷汗,他出入的地方都有空调,因此衣着单薄。
怕他着凉,沈亭州发信息跟李牧野说了一声,然后背上宋青宁先回去了。
宋青宁租住在沈亭州的房子,住这么长时间他连密码都没换。
沈亭州熟练地摁下六个数字,密码锁滴地响了一下,他推开房门。
出乎沈亭州的意料,李敬崇跟李景杭竟然都在。
不过今天是正月十五,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也蛮正常……吧。
见宋青宁是被沈亭州背回来的,李敬崇沉声问,“怎么了?”
宋青宁解释,“脚扭伤了。”
沈亭州把宋青宁放到沙发上,问他们,“家里有冰块吗?”
“有的。”李景杭去拿。
沈亭州挽起宋青宁的裤腿,肿的比刚才更厉害了,有些地方还沉淀出深紫的颜色。
这属于正常情况。
沈亭州接过李景杭递过来的冰块,问他要了一块毛巾,然后给宋青宁冰敷。
没多久,气喘吁吁的李牧野跑了上来,“沈医生,药。”
沈亭州接过医药箱,但没打开药箱继续给宋青宁冰敷。
宋青宁已经从那股钻心的疼劲儿中缓回来,迫不及待跟沈亭州汇报他最近的学习进展。
宋青宁的成绩稳步上升,沈亭州很为他开心。
沈亭州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以你现在的成绩,医学院可以任你挑选了。”
宋青宁有点害羞,“你上次说的大学我都认真研究了一下。”
宋青宁的志愿是法医系,全国最好的那几家大学都不在京都,这意味着他要离开李家去上学。
沈亭州下意识看了一眼李家三父子。
三个人齐刷刷盯着他,那种眼神沈亭州很熟悉,熟悉到他都不用嗅,就知道客厅充满了怨夫气。
沈亭州不知道父子三人是单纯吃醋,还是不想他把宋青宁往法医上面拐带。
“综合比较我想去Z大读。”宋青宁眼睛亮亮地望向沈亭州,“学长,你觉得呢。”
倍感压力的沈亭州说话很是谨慎,“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宋青宁顿时有一种被偶像赞同认可的成就感,脸颊泛出一抹红痕,他又跟沈亭州谈了谈专业的问题。
沈亭州虽然不是法医系,但有当法医的朋友,还是了解一些基础知识。
跟宋青宁深聊之后,沈亭州发现对方似乎认准这个专业了,了解得很全面。
听宋青宁做的三年规划,沈亭州感受到他腼腆之下的成熟。
摆脱了两个糟糕的原生家庭,宋青宁确实在向阳成长。
宋青宁又提到了沈亭州送他的那本书,“我最近重新看了一遍,有了新的感悟。”
沈亭州好像隐约听到有人阴阳怪气——【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
沈亭州如同嗅到腥味的猫,机敏地转头,身侧有三张面无表情的脸,三张嘴巴也好好地闭合着。
沈亭州疑惑地转回来,耳边又响起——【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
沈亭州又看过去,还是三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三张闭得紧紧的嘴巴。
宋青宁不解地望过来,“学长?”
沈亭州轻咳了一下,“没事,你继续说。”
冰敷得差不多了,沈亭州给宋青宁上药时,又又又听到了那句话。
他合了一下眼睛,把药搓开,均匀地抹在宋青宁脚踝。
最后宋青宁确定了去Z大,沈亭州的药搓得也差不多了,起身去卫生间洗手,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瞬间没了。
沈亭州打开盥盆的水龙头,冲洗手指的时候,发现吸壁式刷牙架上,居然放了四把牙刷。
李家父子该不会轮流在这里睡吧?
就算是一块过来睡,这种事他们也做得出来。
沈亭州洗好手出去时,李家父子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幽怨。
其实只要宋青宁不用那种看偶像的崇拜目光看着沈亭州,他们仨都挺正常的。
沈亭州假笑,“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宋青宁想留沈亭州吃午饭,但感觉这种特殊的日子,沈亭州应该会更想跟家人,或者是许殉先生在一起。
李牧野愉快道:“沈医生,那我送你。”
沈亭州冲屋里的人含笑颔首,然后快步朝外走。
李牧野把沈亭州送到电梯口,“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沈医生。”
“没事。”沈亭州顺嘴问了一句,“宋先生要去读Z大,你们全家……”
李牧野毫无城府,大咧咧说,“我们家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尊重宁哥的意思。反正我不着急,宁哥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做决定。”
“不过——”李牧野嘿嘿一笑,窃喜道:“我不像我大哥跟我爸,我没有公司,我可以经常去看宁哥,甚至陪他一块读书。”
在时间陪伴上,二世祖拥有绝对的优势。
见他们不会阻碍宋青宁的学业,沈亭州没再多问。
电梯到了,沈亭州走了进去。
李牧野笑着挥手,“再见沈医生,改天一块吃饭。”
等人走了,李牧野朝回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刚才没暴露什么吧?他没说什么奇怪的,会令沈医生多想的话吧?
应该没有!李牧野感觉沈亭州在这方面挺迟钝的,不会察觉到什么。
李牧野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愉快地回去找宋青宁。
-
离开小区,沈亭州开车直奔家。
他没有骗康棋乔,他真的跟许殉说好回去吃饭。
到家后,迎接沈亭州的是一个明媚的小许,随着他的靠近,明媚小许收起了明媚。
沈亭州:?
许殉在沈亭州身上嗅了嗅。
沈亭州一脸纳闷,“怎么了?”
许殉不顾沈亭州的后仰,在他脖颈嗅了两下,仿佛一条缉毒犬,严肃道:“你身上有一股怪味。”
沈亭州抓起自己的领口闻了一下,“可能今天运动量大,有点出汗吧。”
许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是小妻子的味道,你见到他了?”
小妻子是许殉给宋青宁起的外号,沈亭州好笑之余又感到不可思议。
沈亭州好奇,“怎么闻出来的?”
许殉挑眉,“你今天真见到他了?”
沈亭州没隐瞒,“见了,他脚扭伤了,我帮忙看了看。”
许殉轻哼了一声。
沈亭州一直不理解李家三父子为什么会对他有微妙的敌意,也不理解许殉为什么会对宋青宁有微妙的敌意。
许殉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学宋青宁叫沈亭州:“学长。”
沈亭州:……
许殉夹着嗓子怪声怪调叫他学长的语气,跟沈亭州在宋青宁那儿听到的“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一模一样。
沈亭州摁住他的脸,眼底带笑,“好好说话!”
许殉做了一个金鱼嘴。
沈亭州彻底绷不住了,但仍旧“教育”许殉,“他只是我的小学弟……”
许殉摇头晃脑,夹声夹气地学沈亭州,“小学弟。”
沈亭州:……
沈亭州不理解许殉排斥宋青宁的点,愣愣地问,“为什么?”
论粘人程度宋青宁比不上贺子探,论豪放也比不过苏俞,许殉对他俩都没有这样……夸张。
许殉不说话。
沈亭州用掌心挤着许殉的脸,“小许?呼叫小许,小许在家吗?”
许殉闭着眼睛说:“离家出走了。”
沈亭州笑了,“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
许殉拨开沈亭州的手,反过来捧住沈亭州的脸,“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高中的样子!”
沈亭州一愣,没想到许殉会计较这件事。
不过,他随后想通了另一件事——
难怪李家三父子这么警惕他,因为他们打从心底里希望,在宋青宁最弱小无依,备受欺负的时候,拯救关怀他的人是自己。
他们对沈亭州的警惕戒备,其实是源于内心的遗憾。
同理,许殉对宋青宁的排斥也是一样的。
许殉凑过来,近距离看着沈亭州,满含醋意地说,“我不喜欢比任何人,晚一步认识你。”
他也想见一见沈亭州高中的样子,那个少年意气,很多人心目中白月光般存在的沈亭州。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认识沈亭州,或许他们能谈一段纯真的校园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