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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秦诗瑶跟凌韵的话, 穿着限量版高跟鞋的女人不乐意了。
她当下站出来对线,“你们怎么这么肤浅,爱情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吗!”
秦诗瑶嘲讽值拉满, “哦,原来你的爱好是穷男人。”
凌韵也投去嫌弃的目光,“一身logo, 什么档次品味, 也配说我肤浅!”
傅芸芸紧跟着两位姐姐步伐,出言挖苦, “既然你有恋穷癖, 那你跟这个有钱的谈什么,快去找穷的。”
女人面色略微扭曲, 险些维持不了贤良淑德的假象, “我只爱阿城,不管他有钱还是没钱。”
说着她朝保洁那边瞟去, 暗指意味颇浓, “不像某些人, 认钱不认人。”
秦诗瑶挑眉, “认钱怎么了?要身材没人品,要人品没能力, 要能力没男德, 就这样还不让人家认钱?”
女人狠狠一噎, 之后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你又没了解事情所有真相,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凌韵翻了一个白眼, “就冲那男的找了你,就知道他审美不咋样了。”
女人哈了一声, “我再怎么样也没有像某些人嫌贫爱富!”
傅芸芸恍悟过来,“原来你是知道这个姐姐在这里做保洁,故意来碰瓷。”
被戳中来意的朱子琳恼羞成怒,“什么叫来碰瓷?我是来……”
秦诗瑶截过她的话,“来干什么?该不会上演小人物逆袭,然后在前任面前耀武扬威的戏码吧?有些站在风口上飞起来的暴发户是爱干这样的事。”
“什么小人物逆袭,暴发户?”朱子琳露出骄傲之色,“城哥家本来就有钱,他只是装成普通人。”
秦诗瑶鄙夷之色更浓,“我还以为他最起码有点本事,找到风口白手起家,结果还是得靠家里的爹,这还不如暴发户呢。”
凌韵做作道:“原来还能装成普通人?我怎么就不行呢,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是大小姐。”
傅芸芸真诚困惑,“干什么装普通人?脑子有病?”
朱子琳拼命深呼吸,告诉自己跟这帮土包子置气没必要。
调整好心态,她高贵冷艳道:“那是因为城哥家太有钱,不想被拜金女沾边,你看,这不是检验出某些女人的品质?”
某些女人听到这些话,更用力攥着手里的打扫工具。
她知道顾城的真实身份后,也曾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原来是不相信她。
秦诗瑶开始捋这件事,“也就是说,他怕接近他的女人,是因为钱才看上他,所以他要隐瞒真实身份。”
朱子琳矜傲道:“对。”
秦诗瑶:“那我明白了,他肯定是床上不行。”
朱子琳:“?”
沈亭州赶紧捂住傅芸芸的耳朵。
傅芸芸拼命扒拉沈亭州的手,一双眼睛求知若渴地望着秦诗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快说快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身后的许殉,“她怎么这么关心别人家的事?”
这个她应该是指秦诗瑶,沈亭州露出无奈的微笑。
傅芸芸在心里配音:不像我,只会关心giegei一个人。
“你胡说什么?”朱子琳恼怒反驳秦诗瑶,眼睛却瞥向一旁高大英俊的顾城。
顾城的眼睛黏在对面的唐柠身上,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还想着那个女人,眼睛里只有她,朱子琳心凉半截。
秦诗瑶有理有据,“难道不是吗?一个男人要不是床上不行,是不会这么自卑的。”
她的话拉回朱子琳的注意力,细眉拧起,“城哥什么时候自卑了?”
凌韵倒是对上了秦诗瑶的脑回路。
“他要么是床上不行,要么就是没赚钱能力,只能靠家里的废物二代,有上进心,疼老婆的男人都是——既然老婆喜欢钱,那我就努力赚。”
傅芸芸:“就是就是,想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吃苦,你品,你仔细品,什么德行的男人才会干出这种事?”
被她们这么一说,朱子琳竟然也觉得这个考验方法是不是有点……
不对,她怎么能听了她们的挑拨?
朱子琳反驳:“那是因为顾家家大业大!”
一直沉默的唐柠终于开口,“再家大业大,我也没有花过他一分钱。反而是你的城哥,衣食住行用的都是我的钱。”
秦诗瑶啧了一声,“那这就是包养了,既然是包养,金主想甩你不全看心情?”
凌韵捏着手指关节,“最讨厌软饭硬吃的男人。”
顾城盯着唐柠,语气低沉,“只要你再晚分手两天,就能拿到两百万,可惜你没有继续装下去。”
跟唐柠恋爱时,顾城伪装的身份是一个画家。
当时唐家还没有败落,唐柠砸钱养着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但又实在好看的小画家。
按照顾城原定剧本,会有一个富商看中他的才华,花两百多万买下他两幅画,唐柠作为老板兼经纪人兼财会兼爱人,就可以拿到这笔钱。
顾城是唐柠成年以来的第一笔投资项目,顾城想着不能让她亏得太难看。
但实际唐柠亏得一塌糊涂。
千金大小姐凌韵不太理解,“才两百万你让人家装什么?更别说这两百万还没给,照这样你这个逻辑,你要继续装哑巴,那我可以给你两百万亿,可惜你说话了。”
傅芸芸:“就是就是,画大饼谁不会?”
朱子琳有一瞬间的走神,片刻后率先发起进攻,“那她还出轨了呢?”
唐柠已经没了最初的慌张,不避不闪地直视朱子琳。
“我不知道这话谁跟你说的,我是先分了手,然后才跟别人订了婚。至于顾先生那两百万,它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要。”
“是啊。”顾城阴沉一笑,“你看上了吕家的百亿,怎么,最后为什么没结婚,还混成这样?”
沈亭州隐约听到秦诗瑶摩擦高跟鞋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她脸上阴沉密布,显然是听不得男人说这种很贱的风凉话。
穿着一身保洁服的唐柠冷漠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妈妈。”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跑过来,一头栽进唐柠怀里。
唐柠跟顾城齐齐变色。
唐柠赶紧捂住孩子的半张脸,紧张地说,“不是让你在保洁室等着,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男孩委屈说,“你一直不回来,我怕你出事。”
顾城阴阳怪气:“看来确实是我操心了,原来是跟别人结婚了,孩子他爸该不会也是保洁吧,或者是商场安保?”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
路过的男保洁、男安保,在心里同时骂:妈的,吃你家大米了!
唐柠明显也生气了,捂着孩子的耳朵说,“关你什么事?”
顾城一副真诚建议的模样,“我只是想说,既然没经济能力就别生孩子,生下来也是跟着吃苦,何必呢?”
虽然被捂住耳朵,但小男孩还是听见了,扭头去看说话那人,唐柠却不让。
小男孩有些不高兴,“妈妈,这个叔叔真奇怪,怎么劝人家把生下来的小孩塞回去?”
顾城冷笑,“难道不是吗?你妈妈要不是为了生你,能变成现在这样?人也老了,腰也粗了,还干着这种活儿,你问她以前摸过抹布吗?”
听不下去的沈亭州要开口,傅芸芸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让他说,看他一会儿什么表情。
小男孩是背对着顾城的,顾城看不见对方跟他长得有多像,既然他要犯这个贱,对亲生儿子这么说话,那就让他犯!
见许殉一直在看她,傅芸芸眼珠子一动,快速捉起他的手,然后放到自己表哥嘴上。
好好好,你来捂,你来捂。
傅芸芸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许殉倒也尽职,还真捂住沈亭州的嘴没放开,为傅芸芸守住看渣男好戏的心思,不让沈亭州发声。
沈亭州用眼神无奈地看着许殉:小许,你怎么叛变了?
许殉正直地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好吧,我不说话了,你松手吧。
许殉仍旧捂住着他的嘴,盯着他。
意识到许殉又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沈亭州:……
顾城这番话惹怒了唐柠,她咬牙,“顾城!”
见唐柠这么维护跟其他男人生的孩子,顾城脸色也不好
小男孩眼睛开始掉泪,“妈妈,他说的是真的吗?是因为生了我,妈妈变老了?”
顾城报复道:“不然呢?”
被捂着嘴的沈亭州:没救了,直接火葬场吧。
秦诗瑶跟傅芸芸都等着开大,想看顾城知道真相的表情。
凌韵没那么恶趣味,听这男人说话她脑瓜子都疼,几次开口都被秦诗瑶物理阻止。
小男孩哭出声,用力挣脱了唐柠,跟顾城当面对质。
“你骗人,我妈妈说我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儿,说生下我是她最高兴的事。”
看到小男孩的长相,顾城瞳仁震颤。
朱子琳也睁大眼睛,喃喃地说,“诚哥,他怎么跟你……”
想到一种可能性,朱子琳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隐藏多年的事突然被公开到顾城面前,唐柠心神俱疲。
顾城描摹着小男孩每寸面部皮肤,确定无误之后,目光转向唐柠,颤抖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柠生出几分破罐破摔的平静,“这是我儿子,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顾城情绪激动,“什么叫没关系?这也是我的……”
想到刚才他对小男孩说的话,顾城的表情如同打翻了颜料桶,悔恨、自责、内疚各种表情混合在一起。
秦诗瑶:谢谢,终于舒坦了。
傅芸芸:谢谢,终于舒坦了。
沈亭州:谢谢,可以放开我了。
沈亭州拍了拍许殉的手,示意他可以松手,自己这张嘴巴现在能解禁了。
许殉慢慢抽回手,然后攥住手心垂到身体一侧,掌心还残留着沈亭州喷薄的热气,以及柔软的触感。
只有凌韵疑惑不解,还不打起来吗?
如果是她,这个时候早开始抡巴掌了。
顾城难堪地咽下自己是孩子父亲这句话,只是不甘地说,“我有权利知道。”
秦诗瑶挑拨,“从某些人指责小孩子的时候,就没有权利了。”
傅芸芸跟着挑拨:“还说人家妈妈老,腰粗,我是小孩子我一定不会原谅。”
顾城终于感觉出这两道声音的刺耳,瞪过去,“这是我们的家事!”
秦诗瑶:“啧啧,这年头,在公共场合说句话都不行?”
傅芸芸:“怎么这么霸道,可能就是脾气太不好,才丢了嗯嗯,又丢了嗯嗯呢。”
顾城青筋突了突。
这时小男孩开口,好奇地问,“嗯嗯是什么?”
怕傅芸芸语出惊人教坏孩子,沈亭州赶忙掏出一颗糖果吸引他的注意。
小男孩拿过糖果,“谢谢叔叔。”
沈亭州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小男孩立刻害羞地扑到唐柠怀里。
沈亭州笑了笑,这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沈亭州顺着手看去。
许殉瘫着脸说,“不给我一块?”
沈亭州反应几秒,掏出一颗糖,“这个?”
许殉:“嗯。”
正在吃火葬场瓜的秦诗瑶跟傅芸芸,不免分神看向这对。
秦诗瑶眼神交流:看,我就说他茶。
傅芸芸兴奋:茶茶更健康,就爱看猛茶撒娇。
等唐柠开口时,两个人又嗖地一下开始吃火葬场的瓜。
让更多,更猛烈的瓜向她们洒下吧。
唐柠抬手扣上小男孩的兜帽,捂住他的耳朵,对顾城说,“我儿子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他只有我一个母亲,以前、现在、将来都是如此。”
顾城埋怨道:“你不能这么自私。”
唐柠仿佛听到天大笑话,“你骗我是一个穷画家的时候,你没怀着自私的想法?我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轮不着你在这里指责我。”
当年她家生意出了很大问题,需要周转的资金,吕家答应帮忙。
但答应的前提是要唐柠嫁过去,他家老大一直喜欢唐柠,多年爱而不得。
为了家人,唐柠选择牺牲自己的婚姻,然后跟顾城分了手。
“过去的事我不想跟你掰扯,但这个孩子……”顾城压低声音,“我们必须要重新商量。”
小男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并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正在争夺自己。
本来是想要给唐柠这个虚荣的女人一点教训,没想到促成人家一家三口了。
朱子琳情绪崩溃,手指插进头发里,惊声尖叫,“啊——”
“为什么会这样。”朱子琳抓着头发,一点也不理解,“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小孩子,这个孩子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
顾城眼睛复杂起来,“所以你当时没跟吕家那个人结婚,是因为怀了我的……”
朱子琳哭了,问顾城,“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追忆当年她怀崽的事吗?”
到底有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有没有人!!
顾城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
朱子琳感受到顾城深深的嫌弃,内心更伤了,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冒进耳朵里。
“——这你都不打他?”
朱子琳如梦初醒,扬手给了顾城一巴掌,“顾城,你好狠的心。”
打完哭着跑走了。
凌韵:?
怎么就只是打一巴掌,是怕手疼吗?
-
顾城面色铁青,但看见小男孩望过来的好奇眼神,他缓和表情,生硬地挤出一个笑。
触及他的目光,男孩害怕地窝进唐柠怀里。
顾城看了一眼唐柠,试图解释,“我跟她没关系。”
唐柠眼底漠然,“跟我无关。”
顾城一噎,立刻转换思维,“好,不谈我们之间的事,只谈这个孩子,他跟着你只会吃苦。”
秦诗瑶接话,“但跟着你会学骗人家小姑娘自己是穷男人。”
傅芸芸打配合,“就是就是。”
顾城攥了一下拳头,对唐柠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
唐柠拎得清,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拒绝道:“我就想在这里谈。”
顾城只能忍耐,他重振旗鼓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以你现在的条件,孩子的教育、工作后的资源,你怎么保障?”
秦诗瑶:“你爹倒是给你了这些保障,结果呢?”
傅芸芸回答:“结果还是骗人的渣男。”
沈亭州:……
顾城手指捏到青白,不理两人继续说,“你现在也是孩子的母亲了,不要再像过去那么冲动了,要多为孩子想想。”
秦诗瑶:“真要为孩子着想,那就丢下五个亿,然后一辈子不出现。”
傅芸芸:“是的是的。”
沈亭州一时不知道该说秦诗瑶嘴快,还是脑子快,看给人气的。
顾城足足七八秒没有说话,身体都在颤,明显气不轻。
他吐了一口长长的浊气。
秦诗瑶:“呦,气还挺……”
顾城忍无可忍,“我吐口气就不劳您吐槽了吧,这位路人!”
秦诗瑶也不生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城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为了孩子我希望我们各自退一步。”
秦诗瑶继续反驳,“凭什么要人家退,明明迫切想缓和关系的是某些人,说得好像人家需要似的。”
傅芸芸:“就是就是。”
沈亭州摁住傅芸芸的肩,别就是了,再就是下去这位真要吐血了。
顾城已经不跟唐柠说了,开始跟秦诗瑶对线。
很快他被秦诗瑶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在吐血的边缘。
唐柠还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句,“我觉得这位小姐说的都对,我的想法跟她一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顾城的霸总壳被击溃,又露出小画家时期的模样,哀求道:“柠柠。”
以前他惹唐柠生气了,就是用这种无措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喊她的小名求饶。
过去的事一幕幕闪现在唐柠眼前,她眼睛闭了一会儿。
再睁开时,一片空明。
唐柠轻轻摇了摇头,“太晚了,你的骄傲击溃了我对你最后一点信任,我的骄傲可能也……伤害了你,但都过去了,我已经过了最需要你的那个阶段。”
顾城感觉有什么东西轰隆隆倒塌,不由生出几分慌张。
唐柠跟他分手后,顾城就回到了顾家,他找人调查了一下唐家的情况。
他知道唐家有了危机,但还是生气唐柠什么都不跟他说,直接选择牺牲自己去解决问题。
所以他让人给唐柠透露消息,通过别人之口告诉了唐柠自己的身份,等着对方来找他。
但唐柠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唐柠也在想,顾城为什么要骗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了,顾城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想不明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希望对方能上门给她一个解释。
他们都在等着彼此来找自己,但谁都没有去找谁。
后来唐柠发现自己怀孕了,跟吕家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她跟父母大吵一架,然后离开了家。
没有顾城,她也把孩子生了下来。
没有顾城,她将孩子养到这么大,她的儿子还很懂事。
唐柠坚定地说,“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我能照顾自己和儿子。”
秦诗瑶鼓掌:“说得好,你这样的人才可以来我们家公司。”
唐柠摇摇头,“谢谢,目前不用,我在这里工作很好。”
她有学历,但因为一个人要养孩子,很多工作都不能做,这个商场的老板人很好,让她可以带孩子上班。
唐柠是后勤主管,只是今天有明星在楼下办见面会,人都调过去了,她才临时充当保洁。
“谢谢你们。”唐柠真诚道谢,然后抱起儿子准备走。
“柠柠。”顾城忍不住追过去拉她的手。
唐柠避开,“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不要再打扰我们。”
顾城自然是不依的,跟唐柠拉扯间,忽然感觉耳侧掠过一道劲风。
不等他反应,他就被一巴掌拍了出去。
唐柠下意识蒙住孩子的眼睛,震惊地看着顾城旋转出去。
终于有机会出手的凌韵,冷酷道:“人家都说别纠缠了,听不懂人话?”
沈亭州就知道今天会有人动手,之前还以为是秦诗瑶跟凌韵混合双打。
现在只有凌韵出手,还只是一巴掌,沈亭州竟然觉得情况还不错。
顾城手撑在墙上,眉心跳动,眼眸的怒气不断累加。
秦诗瑶开口,“这也算你替你的那个女伴还了一巴掌,她刚才可是打了孩子的妈妈。”
顾城身体一僵,把头垂下去,果然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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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结束,沈亭州开车送许殉回家。
路上沈亭州跟许殉闲聊,“今天是不是有点太乱了,没吵到你吧?”
许殉心情似乎不错,“还好,很久没感觉到这么热闹了。”
沈亭州语调跟着轻松起来,“上次这么热闹是什么时候?”
问完,沈亭州就后悔了,他担心是许殉父母还活着的时候。
正想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转开,却听见许殉说,“上次这么热闹,还是跟你一块去参加那次聚会。”
沈亭州顿时有点囧,“呃,那次确实也挺热闹。”
“谢谢你送我妹妹礼物。”
“你最近有时间吗?”
沈亭州跟许殉的声音一同响起,两人相视一笑。
沈亭州谦让,“你先说。”
许殉问,“家里在汤山那边有房子,我打算去那边泡温泉,你要去吗?”
沈亭州说,“我就不去了。”
许殉看过来,“有事要忙?”
沈亭州解释,“我很多工作都是临时的,不确定有没有,固定的就是每周三都要到苏先生那里。”
其实他现在不怎么忙,一号雇主至今在医院昏迷,二号雇主……不提也罢。
三号是苏俞家,每周三必去,四号就是许殉。
许殉:“周三能回来,去吗?”
沈亭州还在犹豫,许殉又开口,这次倒不是询问的口吻,“一起去吧。”
车内灯洒下昏黄的光,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到一块,许殉的眼神很认真。
沈亭州脑子一卡壳,脱口问了一句,“那猫呢?”
许殉安静几秒,然后说,“一块带上,开车去。”
听说三只猫也去,沈亭州点头同意了。
许殉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像个半面贞子,“猫如果不去呢?”
“那我留下来给你照顾猫。”沈亭州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擅长这个活儿。
沈亭州似乎听见许殉哼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晚上回到家,沈亭州去洗漱,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照例看了看许殉的朋友圈。
以往许殉会在晚上发布一些猫的视频,沈亭州都会点赞留言。
但今天没有,只有干巴巴一条,睡觉。
沈亭州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一个赞,留了一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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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做了家庭医生,沈亭州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
因为是临时决定,准备工作很仓促,沈亭州一早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药肯定是必需品,猫的东西也带上点。
稍微一收拾就整理出两个行李箱,沈亭州觉得东西有点多,打算清减一些行装,但又实在清不出来,所以带着俩箱子去了许殉家。
在许殉庞大的行李箱下,沈亭州感觉自己这俩小行李实在不起眼,随之安心。
许殉回房拿自己的枕头时,管家跟沈亭州说——
“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不是自己的枕头睡不着。每次给他换枕头,就跟给肠胃不好的猫换猫粮似的,得等他睡着了,偷着换上新枕头,白天的时候再换回来,这么折腾几个晚上,才能成功换回来。”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主要是管家这个形容太生动。
沈亭州不解,“为什么一定给他换呢?”
管家说,“旧枕头被他枕坏了。”
哈哈哈,不坏不能换是吧?
看着从二楼走下来的挺拔青年,管家感叹,“现在长大好多了,小时候特别难缠。”
沈亭州看出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怀念,笑着说,“但还是想他小时候是吗?”
管家收回目光,“是啊,但真回到那个时候,估计还是想打他。”
沈亭州:……
许殉走过来就见沈亭州表情怪异,管家含笑不语,在两人身上各看了一会儿,许殉问沈亭州,“怎么了?”
沈亭州摇摇头,坚决不提管家说了他爷见打的时期。
许殉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说,“既然拿到你的小枕头了,那走吧。”
许殉似乎不喜欢他这么说,正要开口对方已经转身出去了。
许殉只好跟沈亭州说,“我有点认枕头,但只是一点。”
沈亭州点头附和,“嗯嗯,其实睡觉有自己独特的癖好很正常,有人认床,有人认枕头,还有人睡觉喜欢摸着人耳朵,我还见过喜欢折被角的。”
许殉来了兴趣,“那你呢?”
沈亭州:“我没有。”
许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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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开的是房车,请了两个司机轮流开车,以确保路上安全。
开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汽车开进汤山地界,一路朝着郊区行驶。
沈亭州以为许殉说的这里有房子,所谓的房子顶多就是别墅,等那座藏匿在树木间的房子越来越清晰,沈亭州发现用古堡来形容它都不为过。
管家解释,“这是少爷外公那边祖上留下来的,现在已经不能买卖了。”
到地方之后,沈亭州才明白这房子为什么不能买卖。
因为很具有历史感,上面甚至有弹洞,看来经历了战争,至少也得百年的历史。
平时这里没人住,只有到了冬季才会有人过来泡温泉,去雪山滑雪,逛白桦林。
许殉提前打过招呼,留在这里的人已经打扫出三个房间。
见他们还在打扫其他客房,管家问,“还有人要来?”
保姆说,“怀斐少爷要来。”
一听这个名字,许殉跟管家垮下脸。
沈亭州没看到他们的脸色,将怀斐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挺好听。”
许殉看过来问,“好听吗?”
沈亭州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这个人该不会就是……”
管家微笑,“是的,就是沈医生前几天救的那个要‘自杀’的人,傅怀斐。”
沈亭州一下子就闭嘴了,因为他感觉得出来,许殉跟管家对傅怀斐的本人以及管家颇有微词。
许殉甚至生出要走的打算,想找一个五星级酒店住。
管家懒得再折腾,许殉不高兴地抱着自己的枕头上了楼。
看着怒气冲冲的许殉,沈亭州偷问管家,“他们这么不对付?”
管家摇头,“不算不对付,傅先生是少爷的小舅,两个人差的年纪不大,小时候也经常在一块玩。”
沈亭州瓜吃多了,思维也不由地朝狗血发散,“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导致两人降至冰点?”
一般都是因为爱情。
比如许殉看上什么什么人,恰巧小舅舅也看上了,但这个女孩喜欢……
反正肯定是喜欢其中一个,不喜欢另一个,导致舅舅跟外甥之间有了嫌隙。
管家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啊?
沈亭州不理解了,“那他怎么这么不想见小舅?”
听起来两个人关系挺不错,难道是……
许妈妈有傅家的继承权,她意外去世后,家产该由许殉继承。
但昔日玩伴兼舅舅的傅怀斐,并不喜欢家里大权旁落外姓,遂,舅甥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管家说,“不高兴是因为贷款了。”
果然跟钱有关系!
啊?贷款?
沈亭州诧异,“许先生还需要贷款吗?”
他送别人生日礼物都随随便便拿六十多万,这还需要贷款?
管家点头,“嗯,贷款吃醋。”
沈亭州:?
管家:“他们俩品味很像,傅先生有过抢少爷玩具的黑历史,所以……”
二楼传来一个声音,“小猫出事了。”
沈亭州的心顿时跳得山崩地裂:!!!
他箭步冲上楼,急道:“小猫怎么了,小猫怎么了?”
许殉站在房间门口说,“小猫把自己绊倒了。”
沈亭州看见倒在地毯上,露着肚皮的小银渐层,比起它自己把自己绊倒,这个姿势更像是有人把它翻过来,而它……就地舔毛。
地毯铺得很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猫大概也喜欢这种感觉。
沈亭州看向许殉,许殉很夸张地比划,“它绊倒后打了两个滚呢,估计都摔懵了。”
小银渐层不理会外界,叉开腿,舔自己的腿毛,姿势很不雅观。
沈亭州:“……这么软的地毯,再多打两个也没事。”
许殉:“也不能这么说,它还小,检查一下吧。”
沈亭州诧异地看了一眼许殉,许殉平时一贯以严父形象示人,这次怎么变慈父了?
许殉毫不心虚地任由沈亭州打量。
沈亭州不疑有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小猫。
许殉蹲到旁边说,“我觉得它跟这里八字不合,而且地毯毛太多,它们万一吸入干呕怎么办?”
沈亭州抓着小银渐层的肚皮说,“这种地毯没事。”
许殉又说,“但这个房间有很多浮雕,万一它们扑抓的时候砸下来。”
这倒是一个问题。
沈亭州不担心猫,猫猫反应很敏捷,他是怕这些很有可能见证历史的浮雕,万一损坏了多可惜。
看出了沈亭州的迟疑,许殉拿出手机,“那我订酒店。”
如此反常的许殉,让沈亭州觉得不对劲,“你是害怕见你小舅?”
许殉戳着手机看酒店,荧幕的光落在他俊朗的面上,语气淡淡,“不是害怕,主要是嫌他麻烦,出来度假,我还是觉得……简简单单好。”
沈亭州听出另一层意思,“有他在不简单?”
许殉:“他这个人很麻烦的,吃一顿饭要弄三套餐具,泡个澡还要点香薰,放花瓣,听唱片,喝红酒,每次跟他出门,我都得等他一个多小时。”
沈亭州脱口而出,“他化妆?”
许殉:“差不多吧,反正要在脸上抹很多东西,他特别讨厌太阳,有时候还打伞,还是带蕾丝的。”
沈亭州:好夸张一男人。
随后沈亭州赶紧在心里呸呸,或许对方就是因为自己与众不同而饱受折磨,这才让他在上次做出了傻事。
只要不触犯法律跟道德,每个爱好都应该被尊重。
沈亭州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对他多一些理解。”
许殉则说,“我觉得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气氛安静下来。
许殉把脸瘫下来,“为什么?就因为他名字好听?”
沈亭州有些好笑,“跟名字无关,只是我觉得他这个人可能有点……脆弱,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有错。”
许殉:“没错,他就喜欢把自己搞得病歪歪。”
沈亭州一听这话,深感不妙,“是他自己搞的?”
许殉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他经常抽血,说是为了全人类献血,其实就是喜欢羸弱,苍白的感觉。”
沈亭州眉头深皱,“这也是自残的一种,是病态心理!”
许殉纠正,“是爱美的心理才对。”
沈亭州一愣,“啊?”
这时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你小舅舅来了。”
许殉眉头微皱,沈亭州以为他很烦傅怀斐,赶紧安抚道:“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他前几天刚自杀过,我们不能再伤害到他。”
他们这种人很敏感的,外界一点排斥都能感受到。
更别说排斥了,就算别人无心多看他一眼,他们都会多想。
许殉站起来,“他是不会自杀的,至少不会跳河,因为尸体会浮肿,太丑了。”
是吗?
沈亭州半信半疑地跟着许殉出去,正好看到进来的傅怀斐。
傅怀斐穿着黑色的呢绒斗篷,里面是西装三件套,黑色长发藏在礼帽里,皮肤雪白,唇色却是鲜红的,五官俊美到雌雄莫辨。
他这个肤色,这副打扮出现这座古堡,真的很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傅怀斐姿态孱弱地走进来,在看到二楼口的沈亭州,眼眸闪过奇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