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作者: 一十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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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气氛暧昧难言,可这个吻寂静又圣洁。

€€€€在他身上落下神明的垂爱。

像是燎原的火轰然燃起,永昼的太阳把他的灵魂焚烧殆尽。

肩背重重撞在床面上的时候,主神轻轻喘了口气€€€€此刻€€连喘息声都是湿漉漉的。

“第二次。”€€说。

郁飞尘脑子里没剩下多少回路可供思考使用了,但这种事倒是记得很清楚,这是€€被强行掼在床上的第二次。

但他的“第二次”真是威胁,主神的“第二次”和没说差不多。

“转过去。”他把人拦腰又从原处拉起来,让€€背对着自己。睡袍连纽扣都没几粒,伸手一拉就从肩膀上滑下来。

他把脸埋在主神的颈侧,像把自己埋在永眠花海里。

许久才抬起。

金发在神明肩头凌乱披下,线条优美的肩背像幅画作。

他也是最近才意识到,既然自己的眼睛对世人的表象全不敏感,那他一直以来看到的主神的化身也都不是他人的外壳,而是神明的本相。

“喊你什么?”他在€€耳畔说。

“都可以。”

“安菲。”他想了想,又哑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长官”。

“长官”比“安菲”带来的反应大一些,他觉得满意,但最想得到的那个名字还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但他今天得到了一个吻,于是不想在意这件事。

主神的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

于是对那名字的探寻暂时隐去了。郁飞尘没给主神太多主动的机会,要不是那个落在额头的吻讨了他的欢心,他连omega自己触碰自己的权力都不想给。

但作为回礼,捞起来吻了一下主神发尾那个蓬松的卷儿的时候,他还是走神了一个片刻。

主神不为他所知的不仅是那个名字,€€有太多命运过往,即使从现在开始回溯,也是一条无尽的道路,穷其一生不可能走完。神明需要他或许只在此刻,他想追溯或许也是。

他忽然觉得这朝生暮死的念头还挺浪漫,足可以用来写诗。

接下来就再也没走神了。alpha和omega的世界太混乱,一些生理特性更是毫无意义。成结的时候omega先是逃,再然后逃无可逃咬着他的肩膀挣扎,最后不动了,肩背绷得像个拉紧了的弓弦。要不是最后哆嗦了几下,郁飞尘怕他真死了。omega应该做手术取掉生殖腔,他想。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中间主神昏了几次,他则觉得失去了对时间和外界的一切感知。等信息素没那么浓了,发情期似乎是安然度过后,他看看时间,又考虑了一会儿“人多久没睡会死掉”后,想给主神说一声“我睡了”,一看发现这人从浴室出来后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意识了个彻底,直到他睡着又睡醒,也没有什么醒来的意思。

房间有送风系统,但气氛还是说不出的荒唐暧昧。郁飞尘觉得难以冷静思考,离开房间锁死房门,去露台体会正常的活人该有的生活了。

白松小心翼翼走上露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郁哥披着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不对,不能说是披着,因为把脑袋也在里面。

€€€€他郁哥坐在露台高处的观景阶梯上,上半身罩在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里,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白松问。

“他怎么了?”温莎问。

秘书:“公爵自闭了。”

司机:“公爵在这里扮演半天的蘑菇了。”

“那……是为什么呢?”

“愚蠢的beta哪里知道alpha的烦恼,”秘书掩面痛哭:“你们好像也帮不上忙,你们也都是beta。”

温莎若有所思地绕着郁飞尘看了几圈:“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唐珀主教的外套,他把自己置于了自己omega信息素的环绕下,是为了获得平静。”

“那他为什么不平静呢?”白松道。

温莎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

“有些人以为自己很能克制自我,一切都在掌控之内,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的时候,会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当中,他要再思考一下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温莎道:“散了吧,疗养院已经不欢迎他了。”

说完,又长长叹息:“alpha,总是在事情已经发生后才醒悟到自己的冲动和过分,并且追悔莫及。他们还经常不承认自己是不理智的动物€€€€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omega权益保护组织的成员,所以才对alpha敌人十分了解。”

郁飞尘淡淡道:“没人让你说话。”

秘书大喜:“公爵活了!”

白松:“郁哥!我的郁哥!”

“卡扬主教,你在喊谁?”

“这是我家乡的方言,对公爵的敬称。”

郁飞尘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出现了,这四个人竟然同时出现,他今天被迫听一场群口相声的命运已经在所难免。

但他并不是在自闭。

他在审慎地阅读《应激与狂躁:恐惧的两种极端》alpha篇。

打开这本书之前,他还读完了《了解你的alpha》《alpha的内心世界》等几本书。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第107章 远星倒影 15

alpha篇写, omega的恐惧源于外界,alpha的恐惧则源于无法控制的自己。

他们的行为由内心驱使,但内心的欲望却是无法掌控驾驭的野兽。他们执着于向外在世界留下引人注目的痕迹, 从而掩饰面对自我时的恐慌。这种痕迹有时表现为丰功伟绩, 有时表现为残杀破坏, 但实质上与疯人为确认自己的存在用指甲在墙壁抓出的斜道无异。

若要明白一个alpha的为人,不要聆听他那自以为是的剖白, 他的灵魂是一片混沌。要看向那些他留下的痕迹,观察他一生中选择什么又放弃了什么。而一个alpha若想真正认识自己,继而拯救自己, 方法也是如此。

郁飞尘一边觉得这个作者在胡言乱语, 另一边又觉得自己正在被捆绑解剖。露台阳光灿烂, 但背后好像开了点冷气,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应对写书者的攻讦。

外面的相声表演还在继续,但永眠花气息忽地拂过他耳畔,他忽然又落到了实处。

他又不是囿于生理特性的无能alpha。既然不曾畏惧一切外物, 又为什么要回避自己一片混沌的灵魂。

他必须接受它。然后就能看清它。

他得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又向往什么。离开乐园或拥有自己的王国,这些也都是追求那个答案的途径。在他还没想清楚问题本质的时候, 他已经开始做了。

从今往后,他决定忘记所有画地为牢权衡利弊的处事法则, 做点发自内心的事情,譬如对秘书说的那句“你看他做什么”之类。

然后他可能会发现自己是个嗜血如命的狂徒, 或者独i裁的暴君, 或者善良一点, 只是一个不知节制的alpha。这种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但是某位主神表示€€会为之买单。

换成别人, 他还会怀疑这人居心叵测, 可主神冕下就是有解救迷途羔羊的爱好。

他把沾着信息素的外套拿下来。四个人都看向他。

白松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郁哥?”

郁飞尘认真道:“你好。”

秘书:“……傻了吗?”

司机:“我看像。”

温莎:“真不幸。”

郁飞尘懒得理他们。他现在有了个很纯粹的追求,是个新的人了。

给白松交代了几句话后,他把外套收好,放资料的终端还给了秘书,继续在观景台阶上看着庄园外的景色,没什么要离开的意思。

“虽然,你好像经过了深刻的反思,但我还要提醒一件事情。”温莎道:“把刚刚结成标记的omega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似乎是件更加糟糕的事。”

郁飞尘:“确实。”

但他似乎不为所动。三分钟后秘书的临时通讯器响了一下,他听完那边的话,对郁飞尘道:“公爵,小厨说他按您的吩咐精心准备好了晚餐,现在送到了走廊口。”

郁飞尘道:“你们今后涨一半工资。”

说完在秘书的欢送中离开了。

“你看,你多虑了。”白松拍了拍温莎的肩膀,“他是为了亲手把晚餐交给omega,才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的。你不要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alpha,毕竟你自己也是。”

温莎“啧”了一声。

郁飞尘打开房门,先把盛放晚餐的小型推车送了进去,自己才进了门。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但还是希望€€多睡一会儿。

不幸的是当他进了房间后,主神已经是醒着的状态了。

€€起来了,坐在床边,背对门口望着窗外。光线从白纱窗帘里透进来,主神披一件柔软的白浴袍,背影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虚幻。

听到郁飞尘进来,€€回头。

“你怎么样?”郁飞尘道,话说出口他不相信这么温柔的语气是能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比对教皇做戏时还要肉麻一万倍。

好在这话很短,主神似乎并未听出其中差别。

“不怎么样,”主神嗓音还有点哑,话尾带些鼻音,€€看一眼不远处带日期的古董钟表,微带无奈道:“omega太……误事了。”

半掩的金发下,€€修长的脖颈上斑驳一片,有咬痕也有指痕,一直延伸到被浴袍领口遮住的地方。

痕迹证据确凿,但既然主神也把锅推到了生理特性上,郁飞尘道:“确实。”

就见主神淡淡看着他,清冷冷的眼瞳里,又好像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开始前你一直很冷静,我以为不会太久。”€€道。

郁飞尘:“……”

刚被科普书诘问了几番,此刻又被主神有意踩了一下尾巴,但他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这话对他造不成太大效果了。

他说:“是因为你发情期太长。”

不等主神回答,他递去一杯果汁,不由分说道:“喝水。”

倒打一耙的技能被学走了,主神接过玻璃杯。果汁是酒红色的,€€咬着透明吸管吸进去,眼睫微阖,一副懒倦模样,咽下时精致的喉结微动。看了一眼,郁飞尘觉得很漂亮。

他把晚餐其它东西摆好,小厨把东西搞得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是给他们公爵准备的。

他简单喝了杯牛奶。在主神安静用餐的同时,给€€简单交代了一下这消失的几天里发生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们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完全吻合,小数位后几位还相等着,再往后的位数不知道等不等,因为仪器精度就那样。

于是唐珀的再次审判也被提上了议程,就在十天后。

再次审判的结果郁飞尘大概能猜出来,要么剥夺身份流放到兰顿星系,要么终身软禁,总之唐珀想再碰教廷的一切权力是不可能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位置只能是兰顿公爵的omega。

主神点点头,表示这在意料之中。

第二件事,皇帝虽然没有了尸身,但还是用一具盖了帝国旗帜的空棺风光大葬了。兰顿公爵缺席了葬礼,教皇很不高兴,但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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