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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神明最难以摆脱的那个梦魇吗?不像,一切都那么安谧宁静。如果说这是最轻松快乐的回忆,倒还有点可信。
目光转动间,郁飞尘他看见自己着一身精致飘逸的白袍,金色丝线勾绣着典雅神秘的装饰纹。
这不是他,是那段回忆里的主神自己 。
袖口里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是个少年人的手,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还在走,但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道脚步声,不远不近走在侧后方不远处,但这少年一直没有回头,郁飞尘也就看不见那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不说话,就这样在永眠花之间穿行,直到雪白花海的最中央。
他停下了。
太阳周围的最后一缕云也散了,周围一片明亮的汪洋,远处有座雪白神殿,建筑丛生,绵延如山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远眺那里,在这些神圣的建筑间,竖立着许多座方尖碑。
它们好像没什么规律,只是错落地分布在神殿里。沐浴在日光下,但每一座都宁静肃穆,指向太阳。
再然后,他缓缓收回目光,内心充满宁静。
他看回身边花海。
“我喜欢这里。”少年的声音道。
身后的人没说话,过一会儿,他又说:“你呢?”
语气温柔真诚,但不算熟稔,他们没怎么说过话,郁飞尘心中浮现这个念头,是这时的主神在想。
身后那人说:“为什么问这个?”
也是个年轻的声音,只比这时候的主神大几岁的样子,被问起是否喜欢,有种不在意的淡漠。
“因为我想把墓碑竖在这里。”他说,“祭司说,当我死后,如果你也在那个时候离去,就要和我一起埋葬在墓碑下。如果我死去远在你之前 ,你要为我守墓到生命的尽头。”
他身后那个人问:“如果我在你之前死去呢?”
“不知道。或许我会有别的骑士长吧。”他轻声道:“但我没法活太久,你不会的。”
那人没回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要问你喜不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好像我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了。
他微微有点忐忑,并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紧张了一瞬。
身后那人回答了他。
“好。”
声音落下,他像是收到了一束漂亮的花,或得到一份漂亮的礼物那样笑了起来,并带着笑意在花海里转身回看。
身后忽然什么都没了。
没有花海,没有太阳,没有回头路,只有灰沉沉的天空。
记忆戛然而止。
郁飞尘感到了唐珀身体的剧烈颤抖,肩上湿了一片,他在无声无息地哭。
可是你就这样吗?
他不是没设想过主神的梦魇,他想过已知的所有令人难忘的场景,甚至想过乐园崩毁破碎的模样,却没想过它只是一片平静的花海,几句试探的问话。
这样的东西,也值得你用永恒的生命去在意吗?
但是郁飞尘摆脱不了不知何来的情绪,他的心脏疼得像碎了一样。连扣住唐珀肩背的手都微微颤抖。
齿尖触及腺体表面,脑海中又晃过别的场景,但不再像刚才那么清晰。重重幻影里是许多模糊不清的遥远景色,哭声和笑声连成一片。
风很冷,荒凉凛冽。
他又在往前走。
他没有长剑,没有尖刀,也没有权杖,只是抱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郁飞尘下意识低头,见是那个残破的骑士头盔,尘沙里,有几道尚未干涸的血迹。
身后有厮杀呼喊的声音,像是有千军万马在他身后追赶。
每当那喊声近了,他就死死抱住头盔,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没有回头路。
郁飞尘觉得这才像点梦魇的样子。可最先浮现的才最强烈,这段并不是。
他咬下去,齿尖刺破腺体表面,信息素彻底融合,意识刹那被抛至天际,一片空白。
唐珀活鱼似的在他怀里挣了几下,喉中哽了一声,剧烈喘气,心脏跳得厉害。
郁飞尘咽下剩余鲜血,抬头。见唐珀看着他,大梦乍醒一样,清明又茫然。
郁飞尘:“醒了?”
alpha的信息素无处不在,唐珀眼中茫然渐隐去,应激带来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他点点头,后颈处传来的异样让他想去碰一下那里,但被郁飞尘扣得太死,手腕没法抬起。
他声音微哑:“你……”
郁飞尘:“还认得我吗?”
“认得。”他说,“你……”
想问郁飞尘做了什么的话刚出口,忽地咽了下去。
郁飞尘姿势没变,还是那样把人困在床头死角的方寸之地,看着唐珀再次不甚清醒地摇了摇头,原本想推开他的手滑了下去,手指颤抖发软。短短几分钟之间,刚才还冰凉着的躯体忽然温热起来。
摄入足够的alpha信息素后,应激期过去,该到下一个阶段了。这人应激发作得有多剧烈,接下来也会程度相当。
总之,抑制剂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06章 远星倒影 14
郁飞尘刚开始在乐园做任务的时候, 对多数世界都感到陌生。
他有很多东西要记住,有很多事物要观察,于是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他能自如应对任何环境下的突发情况。后来即使有新鲜的事物出现, 背后的规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新意了。
不过在今天,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发情期的omega。
也是第一次知道, 那双清冷冷若即若离的眼瞳,能化成一汪润泽的水。
尤其, 那不是别人,而是居住在暮日山巅的神明。
€€指尖扣进手心,想唤回些许清醒, 但看起来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试几次都没完全合拢, 最后垂落下去, 抓住了雪白的床单。
饶是如此,€€面上还维持着镇静,微抿嘴唇, 把胡乱蹭着脸颊的卷发拨到耳后去,好让周身的热度散去一点。正是这点强撑的冷静让郁飞尘头脑里轰然空白了一刹那,他再次认清了自己。
他不喜欢风雨不侵的神像, 他喜欢水里一碰即碎的月亮。
€€€€但更喜欢这一碰即碎的神明的幻象。
他伸手,指腹蹭了蹭主神的脸颊, 若即若离的触碰加剧了€€维持清醒的难度。但永眠花的信息素还是让€€既眷恋又害怕,主神抬头望着他,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竟然成了某种绝望的执迷。
但€€还是没被本能完全驱使, 没向郁飞尘靠近 。
郁飞尘反而往后撤了身,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着, 在床边扶手椅上好整以暇坐下,就那样看着€€。
被拖入发情期的omega除了本能的渴望外,还会有忽冷忽热的感受,可惜冷和热都无法通过外物来排解。
他看着神明抓住薄被披在自己身上,修长的手指将被子在领口处拢紧。这东西却毫无用处,织物表面摩擦过皮肤,反而加剧了折磨。€€最终还是松手,白绸缎散下去叠铺在身边,像朵四散的流云。
最后主神看向他。
“你还没成年么?”€€道。
郁飞尘:“成年了。”
“那你在做什么?”主神冷冷看他,但因为眼眶还泛着红,目光实在没什么力度。
郁飞尘在送别过去的自己,而这都拜主神冕下所赐。
他平时连和人肢体接触都能免则免,更遑论去追求肉身的快乐。
他还知道,这种东西会让很多交情微妙变质。尤其在对方是主神的时候,无异于是个巨大的麻烦。
但他不想拒绝。
甚至从这个世界的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拒绝,这是直到被主神点醒时才发觉的。
他所有的€€€€反对意见,都出于不想猜,和怕麻烦。
而不是因为不想靠近€€。
曾经的许多事,也差不多。
一旦明白了这件事,就好像告别了一段漫长的光阴。
郁飞尘:“悼念一下未成年的时光。”
说完他松了松衣服领口,omega都成这样了,他作为已经把终生标记进行了一半的alpha,当然不会很好受。
遗憾的是上帝一视同仁,他也没法借助外物冷却。
但这不代表他会上前。
“我很想帮你缓解现在的境遇,”他对主神说,“但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
“在标记这件事上,你接受我做出的所有选择,但绝不表态,”他定定看着主神:“不也是一种犹豫和逃避。”
毕竟标记与否这个选择,既不能考验他的能力,也不能验证他的道德。
但他又实在想不出主神有什么可困扰的。他比所有人都省事,哪怕是目前看来最忠诚的墨菲在这里,标记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哭哭啼啼几声,标完的时候再恋恋不舍地贴几下。
alpha的本能在和理智相互撕咬,还隐隐约约占了上风,他分不出多少力气说话,这时候只要主神点一下头,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主神却静静与他对视。
“是。”€€承认得坦然。
郁飞尘:“我很麻烦?”
他觉得自己不麻烦,想了想自己的预言牌,好像确实挺麻烦。
主神却没回答他,而是做了一件郁飞尘根本没想到的事。
€€€€凌乱颤抖的呼吸被轻轻压下,€€朝郁飞尘那边去,右手撑着床面直起身子,床很高,这个角度€€比郁飞尘要高出一些。
主神伸手轻轻按在郁飞尘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侧脸,然后俯身过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