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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宗门小比人数众多,按照宗门一贯规矩,分三天进行。
比试前由内务堂执事将参赛弟子的名签放入签盒,临场随机抽取。
当然这其中也存在运气与暗箱操作成分。
一般来说,比试第一日,筑基期大圆满以上的弟子大多不会出现在擂台上。
剩下的普通弟子随机抽取,当然两人斗法之间,有时候人数不够,也存在轮空这种小概率事件出现。
练武场占地广,此刻被分为高台、看台、擂台三部分场地。
季君竹站在人群中,漫不经心扫了眼四周,乌压压的人头一大片,空气跟着黏黏腻腻。
她眉头微蹙,好不容易寻了颗大榕树,转身飞入树干上。
季君竹靠坐在树枝边,此时内务堂执事正站在擂台上宣读此试要求。
跟着她的圆眼少年,脚点树干,飞快蹿入她对面的树枝间。
老榕树树干虽粗壮,冷不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枝干跟着晃了晃。
季君竹吐出口中榕树叶,斜眼睨了他一眼:“说吧,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少年一愣,似受不住她怀疑的打量。
葡萄大的眼睛内瞬息涌了层迷蒙的雾气。
委屈的撇了撇嘴:“哪里有那么多原因?心底欢喜,想时时刻刻跟在师妹身边,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季老魔挑眉,不为所动。
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投射在少年稚气的脸上。
他扬起脸,理直气壮的反问。
话落又觉着过于孟浪,大眼躲躲闪闪,气息都不自觉弱了些。
季君竹眯着眼,总觉着这人有些熟悉。记忆中,这幅神情,似乎有人对她做过?她敲了敲脑袋,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随手掠来一根枯树枝,指尖旋转,树枝飞速转动。
她盯着指尖呼啸成残影的枯树枝,慢条斯理道:“行吧。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欢喜……但是如果你是认真的话,劝你最好及时收回这份单纯的心思,。”
季君竹忽然停下转动手指力道,枯树枝从她指尖落下,树枝啪的一声砸落在地面上。
她冲着树下粉身碎骨的树枝努了努嘴。
意味深长瞥了眼少年,道:“你瞧,单靠一人使力,树枝早晚有脱手的那日。”
季君竹双手枕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往树干上仰躺。
她睁眼看向乌压压的人头,没有丝毫良知的摧残少年人的爱慕。
“欢喜应是双方互相欢喜,才能维持彼此联系。若是你一头热,最终的结果不就是与这根树枝一般,脱手眼睁睁看着它碎尸万段。”
少年垂着头,闷闷的“哦”了一声。
葡萄大眼睛闪过一抹猩红的亮光,再抬头时,又是那位天真纯善的少年。
他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费解的想了想:“师妹放心,往后我定不把玩树枝。”
季君竹:!!!
看起来一脸阳光、机灵狡黠的少年,却原来是个傻的。
言尽于此,季君竹歪过头,不愿再搭理他。
高台上
其余七峰峰主正在闲聊。
此次宗门小比,关系到进入圣墟秘境人选,尤其是此次秘境中会出现五百年前魔尊遗物神器昆吾。
在座众长老心底都打着盘算。
倘若自己门下弟子得到神器,他们便有可能得到一把千年难遇的神器。
这等关系自身利益的好事,众位高阶老祖比往年宗门大比更为关注。
“奇木峰星韵师姐门下那位叫曲夏的女弟子不错,已是踏入半步金丹之境,此次想必扒得头筹。”
“老妇看不尽然,倒是句城师弟五年前收的那为变异火灵根的三弟子木然,有些成算。听说去岁此女在无极洞寻了一缕龙心焰火种,淬体后怕是能越阶斗法吧。”
“那倒未必,自古小比隐藏人才辈出。当年辞染师弟在外门弟子宗门大比前,不也一样默默不闻,后来却异军突起……”
“那是自然,自古金子不管在何处,都得闪闪发光,师弟这等惊才绝艳之辈,如何也不会被埋没。”
……
众位峰主故作高深讨论着此次小比最有可能脱颖而出的筑基期弟子,不知谁将话头引入祁琰昱身上,众人少不得一顿恭维。
抬头再去看坐在正中位的辞染仙君时,却发现他眯着眼,心不在焉剐蹭着青瓷杯壁,也不知想些什么。
他剑眉紧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冷气外放,显是不太开心。
丘掌门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祁琰昱掀开眼皮,看了眼擂台不远处的老榕树。
手中的玻璃杯转瞬碎成齑粉。温热的水是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他却恍若未闻,注视着不远处的老榕树,眼神冷的仿若三九寒天的冰凌——
季君主寻来两片榕树叶子,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本是想寻得一会儿清净。
哪里知道身边少年不仅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
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他近些神时日在主峰内趣事儿。
季君竹忍无可忍,手中拈来一枚禁言符,正打算脱手而出。
眼前光影忽然一暗。
“啊……”正喋喋不休的少年惊呼出声。
季君竹拿开眼皮上盖着的榕树叶,向前方看去。
蠢头蠢脑的梦泽收敛翅膀,撅着肥嘟嘟的屁股,将少年给撅下树去。
青鸟叉着腰,低头冲少年轻蔑一笑:“此树是你梦泽爷爷五百年前种下的,岂容你霸占其上。”
它说完见树底下,打了趔趄险险站稳的少年,祭出飞剑正欲再次上树。
怒目圆瞪,扑棱翅膀,朝着树底下少年挥出一道妖风。
吹气少年轻盈的身体,直直的给扔了出去。
少年跌向擂台前的人群中,身子堪堪接触地面的最后一刻,他身法如电,旋身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叶一寒垂下头,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双唇,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他记得烤全鸟的味道还不错——
“梦泽?”季君竹眼底蔓了丝笑意,看向牛气冲天的小肥鸟。
笑骂道:“师尊出门前,禁制你跟着出来惹祸,你这会儿怎么在此处?该不会是偷偷摸摸擅自出来的吧。”
梦泽挪动着身子,飞至季君竹身侧。
眼珠子盯着不远处擂台,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它挺着肥硕的肚皮,梗直脖子,头顶那根呆毛随风扬起。
心不在焉答道:“我怎么会擅自出峰,我是前来送主人落在寝殿内的那只白玉瓷。嘿嘿嘿……这不……我千里迢迢飞来一趟,主人觉着我辛苦,特允许我与您一起看擂台赛呗。”
“白玉瓷杯?”季君竹看向远处高台,那人正端着茶水,薄唇凑至白玉茶盏上,抿入一小口,喉结微微耸动。
季君竹忍不住笑道:“五百年未见,你家主人比以前更难伺候了啊。瞧瞧,连饮水的茶盏,俱是要用自己专属的。”
高台上紫衣仙君,喉头一噎,险些咳嗽出生,绷不住高冷的神色。
他扫了眼白玉瓷杯,手掌微震,瓷杯再次化为齑粉。
坐在一边的丘掌门侧头,满脸诧异。
盯着一地的瓷瓶碎末,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弟,今日这茶水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嗯。”——
被擂台上激烈斗法吸引去了全部心神,梦泽正伸长脖子,目不转睛。
边看边喋喋不休:“我说那黄衣服的外门弟子是不是没吃饱饭,他对面那大胡子分明正酝酿大招,他连护体罡罩都没有祭出,弱的令人发指……”
“东边那座擂台上。红头发那位女修法术不熟练啊,这招青鸾转生诀,不该是攻入敌人下腹吗?她稀里糊涂往别人□□打,啧啧啧啧……”
……
青鸟摇头晃脑,骂骂咧咧了好半晌。
未见一场成气候的斗法,它耸拉着大脑袋,满脸失望:“低阶弟子斗法原来这般无趣,还不如本座在梧桐树内休息。”
“行,天色尚早,你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季君竹撩开眼皮,摸了摸被梦泽荼毒的耳朵,不动声色赶人。
青鸟窝在老榕树的树干上,抱紧树枝。
理直气壮道:“我需要守在您身边呢!万一方才那居心叵测的男子再上树,我梦爷爷必定一阵好打!”
……
等了一整日,直到擂台比试即将结束,季君竹都没等来自己的对手。
内务堂执事脸上已现出几分疲态,他从签盒内掏了掏,总算掏出她的名签。
扬声道:“下一位,流云峰季君竹对手为……唉?轮空,恭喜这位师妹,直接进入明日比试。”
台下顿时哄闹一片。
“这是什么好运气?直接轮空?”
“季君竹此人听着耳生呐?咱们清华宗年轻一辈弟子中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此女出自流云峰!莫不是辞染仙君前些日收的那位五灵根的徒弟?”
“那不就是个废灵根吗?”
“嘘……小点儿声,此女是极品五灵根,传闻资质应是不错……”
“我看不尽然,听说这位师妹是被辞染仙君强行塞入此次小比之中,她如今筑基初期修为也是仙君几日内用丹药强行堆砌而成……”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方执事为此亲自去主峰掌门处请示过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