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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女子双颊通红,巴掌大的脸上,红疹布了整张脸庞。
祁琰昱睁着双迷蒙的双眼,隐忍之色一闪而逝。
他强行分出一缕神识,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凝玉膏。
手指颤颤巍巍揩了点儿玉膏,轻手轻脚的涂抹在眼前人的脸上。
她睡的很熟,浓密的睫毛乖巧的排成两排,投射在眼睑下。
呼吸间,秀挺的鼻翼一翕一合,其下两片惨白的唇在夜明珠散发的柔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季魔头生的美,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不管五官如何变,但凡她还是她,仔细打量便还是那副模样。
拥有相同的神韵,相同的气息。
瑰姿艳逸,铅华绰约。
祁琰昱视线顿在她两片浅淡的唇瓣上,凝视了好半晌,手指鬼使神差下移,一寸一寸靠近。
熟料身边的女子似乎若有所感,下意识的张嘴,含住了落在唇边的手指。
濡湿的口腔包裹着他的手指,祁琰昱整个人僵在床榻,一动不敢动。
手指上有凝玉膏的味道,味苦。
熟睡中的季君竹含了片刻,嫌弃的吐出来,颠住怀中人的屁股,将他扯入自己怀中。
头枕在他的肩头,再次睡去。
隔着衣料,两人肌肤贴在一处。
祁琰昱强行撑起的身子,再次无力的软了下来。
身体散发着无法排解的灼热,在这凉如水的夜晚,久久无法消散。
无可奈何,只得艰涩的合上双眼——
季君竹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
手腕处悬着一根红绳,一直伸向屏风外头。
屏风外。
“师兄,孽徒的病是否严重?”
句城坐在外室的八仙桌上,十指搭在红绳上轻弹了两下。
一言难尽的抬起头。
见他面色有异,祁琰昱清冷冷的眸中浮了层几不可察的焦虑。
他反复问道:“如何?”
句城祭出一缕青光,红绳仿佛有了自主生命,飞回他的手心中。
他古怪的看向祁琰昱:“过敏之症,擦拭些凝玉膏,一日便能好全。”
他当是什么人命关天的重疾,原就为了这点儿芝麻大的小事,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辞染师弟,一大早敲开了他们炼丹堂的门。
他虽依旧面无表情,可眼底却是实打实的焦急迫切。
“当真?凝玉膏她昨日用了些,可今日脸上的红疹并未全消。”祁琰昱掀开眼皮,修长的手指中很快现出一枚玉瓶。
他将装有凝玉膏的瓷瓶递给凌霄,目露犹疑。
句城打开瓶口,嗅了嗅凝玉膏的味道。
并未察觉出问题。
斟酌道:“悬丝诊脉总归有误差,师弟若不放心,不如我亲自为你徒儿查探下经脉。修炼出了岔子也有可能浑身现出红疹。若是经脉阻塞所致,灵力代为疏通一二便可。”
话落,句城抬脚便要穿过屏风,却没想到身前紫影一闪。
祁琰昱黑着脸拦在他的身前。
“男女有别,孽徒身为女修,让师兄亲手为她疏通经脉,总归不为妥帖。”
他一本正经拒绝道:“还是由本尊亲自来为好。”
句城一言难尽的瞥了眼祁琰昱,没想到辞染师弟占有欲如此强,不过是个弟子,胸都没长圆润。
他岂会被其蛊惑?
正欲张嘴辩解一二,对上前方师弟啐了冰的冷刀。
句城乖觉的闭了嘴,他耸耸肩道:“行吧,师弟若觉着不妥帖,我也不强求。只不过方才为你徒儿诊脉,发现了另一毛病,你这徒儿经脉内灵力源源不绝,本是修炼好苗子……但是……”
句城觑了眼祁辞染,身前紫衣仙君抬眸迎着他的视线,一脸肃容。
将手中红绳收回储物袋,句城忍不住抖了抖。
眯着眼继续道:“我方才见着她体内元阴之力极为混乱,竟然透过经脉蹿入识海之中,致使精神紊乱,长时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长此以往,此女必定爆体而亡……”
季君竹捏紧锦被,不动神色觑了眼屏风外。
她成日噩梦不断,精神高度紧绷竟是元阴之力作祟?这怎么可能。
玄天大陆上女子的元阴之力其实不单纯是指代自身特殊体质,它会随着修为、灵根淬炼以及识海扩大而逐渐增强。
一般来说女子的元阴之力是附着于经脉、血脉之内。
等到修为达到出元婴期,元阴之力被分离出来,与自身元婴融合。
从此往后只要灵魂不灭,元阴之力便不会消失……
但是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有女子的元阴之力能蹿入识海,导致精神力紊乱。
而她……
自重生的那日起,精神力确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她一直怀疑是原主身体状况所致,却原来是她自己的灵魂状态附带的元阴之力出了岔子。
季君竹闭着眼,凝神细听。
屏风外,祁琰昱薄唇紧抿,追问道:“师兄可有法子治她?”
句城背着手,沉吟片刻,对上祁琰昱灼灼的视线。
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无药可解。此种状况……不过……“
他斟酌的回忆道:“我曾在《百疾》这卷古册中见过一起类似病症。唯有一种法子,找到匹配度极高的男子,行双修大法。以道侣元阳梳理其识海内紊乱元阴之力,将之汇入经脉,此乃解决之法。”
祁琰昱蹙眉,句城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他自是听得懂,他晦涩的瞟了眼屏风内沉沉入睡的女子。
张了张嘴,问道:“普天之下男子数不胜数,这般男子如何能找得到?”
祁琰昱忽然眼睛一亮:“神谕匹配出她道侣的男子,是否能救她?”
句城点头,寻思着神谕十年现世一次。若是再等上十年,此女怕是早就化为一捧白骨。
他提着药箱叹气,安慰道:“神谕匹配乃是其一,你这徒儿若想找出与她匹配度极高的男子还有另一方法辨别。一旦那男子出现,她抱住他,可安心睡上一夜才是。”
祁琰昱神色恍惚的送凌霄出门,如墨的眸子内明明灭灭,也不知想些什么。
见他这幅模样,句城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宽慰道:“师弟莫伤心,不过一徒弟,你若想要,师兄将自己的亲传弟子匀你两个如何?”
祁琰昱黑着脸抬起头,拱手赶人:“天色不早,师兄赶紧回吧。”
此时天光大亮,飞鹤高空盘旋,天气放晴,碧空澄澈。
睁眼说瞎话的辞染仙君,面上一本正经。
句城张了张嘴,尴尬的祭出飞剑,头也不回的飞出流云峰——
季君竹躺在床上挺尸。
心底复杂,装睡的神情险些绷不住。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为了活命必须肉偿。
尤其是要想活命,必须与她亲手□□出来的小道士行那等子污秽事儿,姑且不说他同不同意。
若真的将他睡了,她心底那点儿芝麻大的良心肯定过意不去。
她若渣了他,五百年前,亲手攻略他又有何意义
这就仿佛她全心全意护着的白璧无瑕的花朵,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必须亲手将之碾碎。
惨无人道,她迈不过自己心底最隐秘的道德底线。
季君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手未放下,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醒了?”祁琰昱站在床侧,摊开右手,一枚青玉瓷瓶现在掌心。
他将瓷瓶向前递了递,絮絮叨叨道:“此乃极品凝玉膏,将之涂抹在红疹处,应是能好全。为师手中只剩一瓶,若是不够,我再去凌霄峰寻你句师伯换回两瓶……”
季君竹抬眸,对上一双清光冷冽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神色不丰,如墨的眼底倒映着她布满红疹的脸。
明明看不出多大情绪,却能让人隐隐感觉到半分柔色。
季君竹心底一动,她收敛起脸上一贯浮夸之色。
好奇的问道:“师尊对所有弟子都如此温柔吗?”
身前的男子一愣,他眼底忽的蔓了丝笑意,薄唇抿出一条细微的弧度。
喉腔喑哑:“本尊座下只有你一位弟子。”
“所以我是你的唯一……”季君竹挑眉,调情的话张嘴就来。
话落惊觉不对,小心翼翼觑了眼床边的紫衣仙君。
没想到他竟没有生气,墨眸似点了璀璨流光,低低应道:“嗯。”
声线沉郁,叮当落入心底。
季君竹勉强维持着唇角弧度,心底莫名有点儿懵逼。
老道士这是什么意思?
认识这么多年,如这般温柔的模样,季君竹从未见过,即使五百年前涉世未深、骄傲别扭的小道士,也未曾如此温柔过。
季君竹垂着头,眸中掠过一抹狐疑。
全然未察觉,上头紫衣仙君双手拢于袖口,指腹深深的埋入手掌心。
他的神识笼罩在储物空间内,腰带内那本《御女心经》正摊开。
其上所书:“御女需先诱得其喜爱……一则为百依百顺,温柔小意。展唇时,弧度不宜过大,羞涩内敛。应答时,视线与女子平齐,勾出销魂眼尾……”
祁琰昱狼狈的瞟了数眼,墨眸内挣扎一闪而逝。
他沉默了片刻,满目复杂看向季君竹,叮嘱道:“往后你搬到为师房内就寝。”
天大的好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季君竹没反应过来,她倏然抬头,定定的看向祁琰昱,一字一顿问道:“为什么?徒儿若睡在师尊的床榻……岂不是辱了师尊清白。”
紫衣仙君蹲下身,他的视线与坐靠在床拦上的季君竹平齐。
眸中蔓了丝心疼道:“清白不重要,你需要睡觉。”
冬日的阳光正好,蹲下身的男子墨色的眸内被晕染了层薄光。
季君竹心中一动,她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手中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顺势合上了眼皮。
她俯身……
“啊啊啊啊啊啊……”耳边传来梦泽惊恐的吼叫:“你…你你……你们在干……”
季君竹摘下祁琰昱银发上那枚梧桐叶,顺着声音看向满目震惊的梦泽。
莫名其妙道:“我们怎么呢?”
梦泽迈着小短腿,越过屏风。
视线落在季君竹手上梧桐叶,眸光微闪,尴尬的挥了挥翅膀道:“早……早啊!”
祁琰昱直起身,他闭了闭眼。五指成拳,松开、握紧、反复几次后。扯下手腕上的玉珠串,一掌震碎。与珠串化为齑粉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梦泽后知后觉抬头,撞入一双幽邃晦涩的眸中,忽觉脖颈一凉,它瑟缩退后两步。
求救的看向床榻上的季主,她正垂着头,素手漫不经心的把玩垂落的发丝,盯着被褥上镶嵌金线的刺绣,眸光忽明忽暗,没有焦距。
梦泽迟钝的转动着眼珠,总觉着气氛似乎不对头。
它不太聪明的张了张嘴,正欲询问。
上头紫衣仙君紫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季……季主……主人看上去有点儿生气?”梦泽耷拉着呆毛,舔着脸问道。
“嗯,我也很生气,你擅自闯入我房间,成何体统。”
梦泽中气不足的反驳道:“可是……此处不是您……是主人的寝殿呀!”
季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