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 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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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不说了。

她十分快活地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克劳斯看着她美滋滋地数东西,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站起来。

刚刚起身,景玉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衬衫的纽扣很硬,硌的景玉手指,接触面被硌的发白一片。

克劳斯垂眼看她。

景玉拉住他的胳膊,努力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一口。

位置没对准,只贴贴唇旁边的位置,轻轻一下。

景玉真诚地向他道谢:“先生,谢谢您。”

克劳斯的手习惯性地压在她肩膀上,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

她的头发生长速度这样快,现在已经能够浅浅地盖住一层肩膀,柔顺地垂着。

比第一次见面时候短了很多,也有光泽了很多。

克劳斯说:“能教导你,是我的荣幸。”

他俯身,还给景玉一个完整的吻。

并没有深入,很礼貌。

不清楚是不是人体的自我保护,等到毕业时间即将到来的前几天,景玉反倒没有那么慌乱了。

就像狂欢之后的暂时冷静,也像是恐怖电影时,被接二连三的画面吓到,已经能够麻木冷静地观看结局。

但一切都很顺利。

之前主动给景玉打电话的老师很欣赏她的成绩,在他的帮助下,景玉成功地拿到了一笔优秀毕业生的奖学金,不过德国的毕业典礼不像其他国家那样隆重,很多大学都没有集体毕业典礼,尤其是景玉,选择了并不太恰当的毕业时期。

大部分毕业生,也不像国内有学士服,很多人穿着常服拍照,有些正式点的,或许会选择穿正装过来。

景玉怕冷,她裹的严严实实,和朋友在校园内简单地拍了一些照片,鼻尖被冻的有点发红,但笑的十分灿烂。

希尔格延毕业了一年,玛蒂娜也是,大部分德国人都会延毕一、两年,这很正常。

至于栾半雪,她挂了一科,还有两门课程拿到了警告——如果再这样下去,栾半雪只能选择换个专业重新学,或者退学。

因为这点“宽进严出”的标准,栾半雪已经哭唧唧地喝着啤酒难过了好久。

曼海姆的硕士冬季学期时间申请四月份才开始,一直截止到五月末,景玉准备给自己申请冬季学期。

而在此之前,她想给自己留一年的时间好好经营店铺。

以及,在曼海姆找一个租金合适的仓库,用来储存啤酒,做他们的工作室。

慕尼黑到曼海姆两地算不上太远,毕竟整个德国加起来,也就和山东河南俩省的面积差不多大。

景玉再次感叹一句,还是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不像这里,本土菜肴,完全离不开土豆和猪肉。

按照合约要求,在毕业的第二天,景玉就要从这里搬走。但是,两天后是她的生日。

景玉的朋友已经约定好为她庆祝生日,举办生日派对。

克劳斯很乐意免费为她提供地点,好心肠地告诉她,可以等生日结束后再搬走。

景玉十分感激他。

克劳斯给景玉定了一个硕大的黑森林蛋糕,能够让景玉邀请来的二十多个同学吃到饱。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撒着一层香草酱的红果羹,奶油冻,蜂蜜口味的小姜饼、冰激淋,加了蜂蜜、香料和坚果的纽伦堡姜饼,吕贝克的杏仁蛋白软糖……

几乎是能想象得到的所有甜品,都被克劳斯细心地网罗来。

还有饮品,德国人疯狂喜爱的、带着气泡的矿泉水,法式碗装牛奶咖啡,啤酒,烈酒,甚至是一些助消化的药草饮料。

自从成年之后,景玉还是第一次这样盛大地过生日,还邀请了这么多的人。

确定她要留下来过生日后,克劳斯参考着她的意见,请来了专门的活动策划。

合约结束之后,景玉和克劳斯两个人就自然地恢复到相敬如宾的状态。

克劳斯先生一直很重视规则。

现在,约束他们两个的规则已经荡然无存,克劳斯先生也开始与她保持应当有的距离,不会冒犯她。

不过,景玉对他的称呼没有改变,仍旧是“先生”和“您”。

她叫了四年,短时间内有点改不过来。

但两人没有接吻,也没有拥抱,客客气气。

昨天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景玉去书房中归还自己看到的书。

不过书架太高,书又是放在顶层,她只能借助克劳斯给她做的小梯子,踩在上面去放书。

或许是前几天忙毕业的事情,放上去的时候,景玉有点头晕,晃了晃。

差点摔下来时,克劳斯从背后扶住她。

景玉连声道谢。

克劳斯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确认景玉站稳之后,他缩回手,后退一步,什么都没有说。

这次景玉的生日派对,克劳斯并没有出面。

他告诉了景玉,今晚他有些其他要紧事情做,没办法陪伴她。

不过会让人替他转交生日礼物。

这次盛大的派对仍旧是在克劳斯另一处公寓中举行,这儿离景玉的学校很近,从八点钟开始,就有景玉的朋友过来,受邀的,没有受邀的,呼呼啦啦来了好多。

枯燥无味的德国人,日常没有更多的放松活动,也就派对能够让他们活跃一些,景玉并不讨厌这样。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文化。

如今,景玉不用受制定规则的约束,自然意味着她可以选择喝醉。

现在的景玉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准则,她也认为在派对上喝醉并不是一件好事。

十点过后,又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很多不太熟悉的同学——那种见了面虽然会打招呼、但平时不会聊天的不熟悉。

景玉学会了谨慎,即使是在克劳斯先生提供的房间中。

景玉只吃了一点点自己的生日蛋糕,音乐开的很大声,从人渐渐多起来之后,派对就有点混乱。

虽然说了禁止抽烟,但仍旧有些人不守规则,在角落里偷偷地点燃。

景玉并没有制止,只是提醒他们烟头不要乱丢,这房间中有很多的易燃物品。

整个公寓中都充斥着啤酒的香味,有些人喝高了,东倒西歪地叠在沙发上,压在一起。

景玉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生日礼物,也有很多祝福,她把这些东西暂时都放在一个卧室中,避免被喝多的人弄坏。

刚放好礼物,景玉直起腰,看到穿着黑衬衫的克劳斯站在门口。

景玉没有想到他会来,愣住了。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了。

通过他身后大开的门,景玉听到、看到、闻到外面的混乱,大量的啤酒气息飘进来,和甜甜的蛋糕气息混在一起。

克劳斯为她精心准备的黑森林蛋糕,只有少部分被人吃掉,大部分都在玩闹中被浪费掉。

克劳斯穿的很正式,他还甚至还系了领带,佩戴着马甲链,戴双黑色的手套,身材高大挺拔,和身后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不是今晚上第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却是最让景玉惊喜的。

景玉惊喜地叫他:“先生。”

克劳斯关上了卧室门,他没有摘手套,将礼物递到她面前。

这个向来游刃有余的男人,在此刻却露出有些头痛的表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有一群大学生的派对——真的很吵。”

外面的音乐声开的几乎要把房顶掀开,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关上门之后,仿佛仍旧能够透过木质门板、通过四面八方的缝隙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热辣火爆。

卧室并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克劳斯关上门的时候,景玉忽然觉着空间有点过于狭窄了。

她站起来,接过礼物:“谢谢。”

德国人通常会在收到礼物后立刻打开,并表达对它们的喜爱。

景玉也应当这么做。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并没有立刻打开,道谢之后,轻轻放在旁边。

景玉想要打开窗户,稍稍透透气。

她感觉这个卧室缺少新鲜的氧气。

克劳斯问:“你订好车票了吗?”

“订的不是车票,”景玉纠正这点,她告诉克劳斯,“东西太多了,我开车子搬过去。”

从慕尼黑到曼海姆,四小时车程。

景玉十分感谢先前克劳斯督促她考到了驾照,并让司机陪伴她锻炼车技。

果然用得上。

克劳斯问:“我送你的那辆车?”

之前玩完飞行棋结束后,景玉从克劳斯这里得到一辆粉红色的劳斯莱斯。

“不行,”景玉摇头,“那个太小了,不能拿来搬东西。我租了一辆空间大的车,能装很多呢。车的租金很便宜,还给了我折扣。”

房间有点热,大概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

景玉从桌上拿杯水,喝下去,胃里面燥热仍旧在,火辣辣的。

她有点口渴。

放下杯子后,她开始试图找空调遥控器,没找到。

景玉低头,想用手机连上控制系统,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灵敏的遥控系统,在今天却像是失灵了般,她尝试了好几次,手机屏幕仍旧停留在转圈的圆圆符号上。

克劳斯从她身边经过,他并没有摘掉黑手套,拨开窗帘,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外面的光透过来。

这里是第十四层,周围的建筑物都不是很高,对面是漂亮的街景,能够清楚地看到老美术馆。

今天周一,老美术馆闭馆,在十个小时之后,才会再度开放。

那个时候,景玉应当已经离开慕尼黑了。

克劳斯问:“找到住处了吗?”

景玉点头:“玛蒂娜和她男友帮我联系好了,是个很漂亮的公寓。”

克劳斯说:“很好。”

两秒后,他又说:“如果有需要,你依然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景玉抬头看他。

克劳斯先生很冷静,也很理智。

他穿着正式的衣服,身材挺拔,站在窗帘旁,注视着景玉脖颈上佩戴的家徽吊坠,浓绿色的眼睛像漂亮的宝石:“我不希望自己精心培养出的宝贝,要继续品尝她本不该吃的苦头。”

景玉侧脸,她问:“你今天来,只是想说这些吗?”

克劳斯说:“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他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标准的绅士。

景玉靠近他,微微仰脸,确认:“你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克劳斯沉默了。

景玉站在他的面前,身高差距太大,让她没有办法平视对方,但这并不影响景玉靠近。

她已经走到克劳斯身边了。

克劳斯没有摘掉手套,他还在触碰着窗帘,微微眯着眼睛看景玉。

外面的喧闹声还在,有人试图打开卧室的门,拧了两下,没打开。

对方拍了拍木门,大声问:“Hello?有人吗?”

景玉和克劳斯都没有给出回应。

景玉看着克劳斯始终佩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忽然起了点戏弄他的心思。

她问:“你刚刚开窗帘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这是她留在慕尼黑的最后一晚上了,德国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至少是两个城市,在不同州。

今后,如果不是刻意联系,大概也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现在,景玉说话也带着点调侃和随意。

克劳斯礼貌地问:“哪种吃?”

他真的很严格,在合约结束后,两人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都没有。

景玉笑了,她忽然觉着自己刚才的念头有点点幼稚。

从侧边桌子上顺手拿了一个小蛋糕,景玉举到克劳斯面前:“这种——呃!”

话没有说完。

方才还在和她平静聊天、保持距离的克劳斯先生,忽然拽住她手腕,用力拉她贴近自己。

这是自从合约结束后,他第一次主动触碰景玉,景玉感受到他手掌心的炙热,还有力度。

猝不及防被扯住,景玉担心会打翻蛋糕,牢牢地握紧、护住它。

克劳斯侧脸,咬着右手手套,摘下,松开。

黑色手套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克劳斯苍白的手指沾点樱桃下方的奶油,慢慢地抹在景玉嘴唇上。

他低声说:“可是我想吃你。”

“另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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