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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拉到身边,秦砚神色如常,一边不急不缓的给她倒了杯温茶,声音清润,“这酒烈,你若喜欢,孤让人拿壶清酒来。”
柳吟:“……”
看着对方纡尊降贵的给自己倒的茶,她顿时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随即赶紧摇头,“不……不用了,我也不是多喜欢喝酒。”
好歹有这么多人在,她自然得维持一下形象,以后太子妃是酒鬼的名声传出去,她爹的老脸往哪放呀。
闻言,秦砚并未再言语,倒是这时画舫外突然进来一道高大挺拔的男子,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身长玉立,清朗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淡笑,待看到秦砚旁边的少年时明显一愣,随即嘴角的笑意又加大一分。
“见过殿下。”他拱手颔首。
殿下?!
画舫里那些舞姬和伺候的丫鬟纷纷心中一惊,不由偷偷抬眼去看上首那个气度不凡的男子,特别是角落里的张妈妈,更是心中一凛,难怪能让这么多达官贵冑恭敬有加,只是不知是哪个皇子,亦或者……
扫了眼那群舞姬,夏邑立马挥挥手,“都退下吧。”
霎那间,众人都纷纷快步退了出去,就连张妈妈也不敢多加逗留,一时间整个画舫瞬间清净了下来。
“世子来京城已有数日,也是孤忘性大,竟未让人领你四处游玩一番。”秦砚温声道。
闻言,贺冀立马低下头,“殿下公务繁忙,微臣怎敢再耽误您的时间,一个人四处转转也是不错,刚被李大人次子领来这,就听闻夏学士也在,本想过来拜会,不曾想殿下也在这。”
柳吟低着头无所事事的咬着糕点,这些男人啊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却偏偏一个个还要找借口。
话落,秦砚只是眼中含笑,风轻云淡的道:“今日花灯节,太子妃想出宫看看,孤便只能带她出来了。”
柳吟瞬间瞪大眼,一脸愤懑的瞪着一旁的男人,有这样甩锅的吗?!还要不要脸了!?
见此,贺冀只是淡淡一笑,直到上首的人喊了声“赐坐”后,这才迈步来到另一旁坐下。
而这时一个宗亲家的公子忍不住笑着道:“还以为世子不喜欢来这种地方,早知如此,前些日子我便该领你出来转转的。”
“是呀,这罗溪湖一带风景着实不错,美人也是拔尖的,定不必你西南差。”另一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贺冀也只是抿了口酒,眉宇间带着淡笑,“在下还未娶妻,自然得出来走走,不然等日后怕是得偷偷摸摸了。”
话落,众人都是大笑不止,不过这说的也都是实在话,等娶了正妻,要是再来这种风月之地,必定会被那群古板的老御史给盯上,再扣个糜烂之风,到时可就是一堆麻烦事了。
思及此处,众人不由偷偷扫了眼前面的太子妃,眼神瞬间微妙了起来,不知为何,总感觉这镇南王世子那句话好像别有深意。
柳吟坐在那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就是个电灯泡,这群男人来寻欢作乐,自己出现在这是什么回事。
“京城也有不少品行出众的女子,改日孤可以让母后替世子寻上一番,定让世子满意。”秦砚忽然出声。
说完,底下的夏邑也跟着说道:“是呀,我瞧那明月郡主就不错,配世子正好。”
闻言,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的忍着笑,谁不知那明月郡主这几日净追着世子跑了,这明晃晃的心思谁人不知,只是这明月郡主和太子妃也不遑多让,娶回家岂不是找罪受。
听到夏邑的话,柳吟顿时眉梢微动,这个毒呀,谁要是娶那个母夜叉回家,以后还有什么安生日子过。
“夏学士慎言,女子清誉可万万不能说笑,这种话定不能再提了。”贺冀一本正经的的皱起眉。
其他人都笑着举起杯,“来来来喝酒。”
霎那间,画舫内又是一片说笑声,柳吟撑着下巴继续咬着她的糕点,她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听闻东国最近发生了内乱,几名皇子被刺杀,竟是大皇子所为,那东国皇帝都气病了,连着边关都戒严了不少,可见是真要不行了。”
随着一人出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此次皇上寿宴,东国必定会派使节前来,我觉得有可能会把宫里头那个带回去。”
“对对对,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那个质子性子怕早就养废了,就算回去又如何斗的过其他几个兄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柳吟却是深思了下,感觉他们好像说的是纪麟,她就说天无绝人之路之路,肯定能回去的。
“这么说来,我记着突厥那边今年倒是发生了不少动乱,还死了一个大汗,听闻这新任的大汗年轻的很,也不知道镇不镇的住其他游牧。”
说到这,夏邑却是轻笑一声,“这样岂不是更好,往年那群突厥总是攻击边关抢夺食物,如今他们乱起来就无法有其他心思了。”
“照我说就该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能记住咱们□□的神威,殿下觉得如何?”一个人神色恭敬的把视线投向上头的人。
柳吟撇撇嘴,这群人呀,就只会纸上谈兵,一个个连战场怕都没上过,就知道说风凉话。
闻言,秦砚只是面不改色抿了口酒,“突厥地势广阔不宜管制,游牧民层出不穷,需要投入大量兵力压制,对于一个资源匮乏的地区,并不值得。”
话落,其他人也都跟着深思起来,纷纷附和道:“殿下言之有理,那等贫乏之地的确不该浪费太多兵力。”
捏了颗葡萄放在嘴里,柳吟非常想笑,这些人拍马屁的功夫自己还是远远不及的,难怪自己都这么殷勤了,这太子还是没个好脸色,原来早就习惯了。
只有贺冀低着头一人在那里饮酒,让人看不清他面上所想。
就在这时,画舫外突然传来阵阵尖叫声,嘈杂声此起彼伏,柳吟瞬间紧张了起来,该不会真的有刺客吧?
而其他人也都是面露疑惑,随即赶紧让人出去看看,这时外头的禁军也立马守在周围,似乎怕出什么事。
见旁边的男人依旧云淡风轻的喝着酒,柳吟就没有这个好定力了,赶紧坐过去些,双手紧紧攥着男人衣袖,心有余悸的压低声音,“要是待会有危险,太子哥哥你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呀,不然姑母肯定会舍不得我的。”
她就怕这个太子坐视不理,顺势让她被刺客给咔嚓了,然后就没人再缠着他了,简直是天衣无缝。
听着那忐忑的声音,秦砚瞥了她眼,嘴角带着一个淡淡的弧度,“孤只能尽力而为。”
柳吟:“……”
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她们没有发生关系,可好歹也是拜过堂的,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外面的嘈杂声还在继续,似乎是从东边传来的,不多时,只见先前那个武将突然走了进来,手中的剑还带着血,可把一群人给惊到了。
“启禀殿下,一个都没跑。”他恭声道。
柳吟一脸懵逼的眨着眼,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旁边的男人忽然起身,随即就往外走去,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柳吟赶紧跟了上去,而其他人也是如此。
来到外面,只见周围的那些画舫上都守着禁军,以东边那条舫上最甚,那些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也不知去了哪,本来还纸醉金迷的罗溪湖上瞬间肃穆一片,气氛压抑的让人不适。
柳吟赶紧跟在秦砚身后,直到画舫靠近东边那艘船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甲板上甚至还有几具尸体,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她只能深呼吸让自己淡定下来。
前头的男人忽然脚步一顿,看着身后那个脸色不好的少年,顿时伸手将人拉了过来,大手突然覆上她双眼。
“把那些处理干净。”
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柳吟呆愣的站在那,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隐隐听到什么阵阵落水声响起。
包括夏邑,后面所有跟上来的人都是神色微变,彼此眼神都颇为复杂的看着这一幕,还带着些不可思议与震惊,看来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而贺冀就这么目光幽深的移开视线,比起惊讶,他更好奇这个太子妃是如何的一个人,那些传言又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眼前重新出现光亮,只见甲板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就连血也淡了许多,她眨着眼,偷偷看了眼旁边的人,不由红了脸,“谢谢太子哥哥。”
看了她眼,秦砚径直上到那艘画舫上,后面的柳吟也赶紧牵着他手越了过去,不过那股血腥味的确十分刺鼻,她只能捂着鼻子进去。
不管里头还是外头都守着许多禁军,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说的就是这种情景了,等进到里面,只见地上蹲着一大片男男女女,还有许多血迹在蔓延。
仔细一看,柳吟能看出几个眼熟的人,那……那不是朝中的官员吗?
当看到来人时,地上蹲着的人更是心神俱碎,一个个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里头还摆着好几口大箱子,此时都是被打开的,皆是一箱箱金条,看起来这得有好几百万两了。
扫了那几口箱子,秦砚迈步来到他们跟前,居高临下的扫了众人一眼,“刘大人,你们这是何意?”
清淡的男声犹如催命符,一个个纷纷跪地磕起头来,“殿下恕罪!微臣们都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殿下宽恕!”
“宽恕?”
秦砚眸光一冷,“那些辛苦劳作纳税的百姓可会宽恕你们?”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呀!都是王大发他们引诱微臣的,微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放下如此大罪啊!”一个浑身发抖的官员顿时跪着爬了过来。
可还未等他靠近,一旁的禁军顿时将其押了下去,倒是那几个贩卖私盐的商人也是脸色惨白的跪在那,朝中上下他们都有打点,不然也不会肆意妄为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会被太子给一锅端了!
后面跟来的人都是了然于心的闭嘴不言,只是看男子的眼神越发敬畏,难怪太子殿下今日会破天荒来这种地方,原来是早有准备,明日朝中怕又要大乱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番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着朝服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的赶了进来,待看到男子时,连忙跪地行礼,“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柳吟目光一顿,这……这不是她堂伯父吗?
扫了他眼,秦砚声音微沉,“柳大人来的可真够及时。”
出了这种事,京兆尹的人居然一个也未出现,难免让人怀疑,众人又不自觉把目光投向那个太子妃,突然好奇殿下会如何处置柳家的人,
“殿下恕罪,微臣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让殿下受惊了,微臣罪该万死!”柳立行满头大汗的磕着头。
柳吟神色有些复杂,难怪她爹让通风报信,可是她根本走不开,而且这种事很有可能被发现。
须臾,她突然看着旁边神色微冷的男人怯怯道:“我……我堂伯父有哮喘,这时肯定早就睡了,所以……才会来迟了些。”
她记得她娘好像提过,对方应该是有哮喘的。
听到自家堂侄女的话,陆立行顿时眼前一亮,“对对对,微臣这老毛病也有好多年了,不曾想会耽搁大事,真是罪该万死!”
其他人都心中嗤笑一声,这种借口也就说给三岁小孩听,罗溪湖周围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要说这京兆尹与此事无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人一唱一和,秦砚目光幽幽的盯着旁边的女子,并未言语。
四目相对,柳吟眼神飘忽的别过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拉住对方衣袖,一本正经的道:“都这么夜深了,表哥我们还是回宫吧,这些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就好了,明日你还得上朝呢,这要是耽搁了休息,母后肯定又要责怪臣妾没有好好照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