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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泰所说的契机,居然是大阿哥胤禔带来的。
胤禔和詹姆斯二世说了些有的没有的话之后,詹姆斯二世回头一琢磨,认为小友说的特别有道理。
让他放弃宗教主张,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英国已经被新教占据了权力中枢,他想要勉强和新教对抗,似乎也很困难。
换个地方发展似乎真的不错?
他去过新大陆。新大陆那里确实国土广阔还平坦,比英国不知道好哪去了。
詹姆斯二世便借口欧洲太混乱,要更加积极地开发新大陆,不断往新大陆派军队。
与此同时,他偷偷遣同样信仰天主教的下属们在新大陆以地方自卫队的名义组建新的军队,积攒实力与国内对抗。
常泰道:“我这次去新大陆,就是接到了英国国王的委托考察新大陆,和他的私人军队做生意。我考察后发现,最初移民新大陆的人已经结成了较为牢固的群体。新大陆名义上是英国所属,但独立意愿非常强烈。”
康熙露出了乐子人的微笑:“他们会和詹姆斯二世打起来?”
常泰道:“他们中分成了两派,一派最为激进,要求完全脱离英国独立;一派较为温和,认为可以支持詹姆斯二世,建立宗教自由的新英国。两派都想要争取大清的支持。”
康熙盯着鱼漂,陷入沉思。
他在脑海中整合从太子出使后传递来的世界各国消息,思索一个最有利于大清的做法。
常泰往后靠了一点,躺在椅子上表情放空,睁着眼睛小憩。
至于鱼漂鱼饵什么的,鱼想吃就吃吧。他真的不想钓鱼吃。
康熙和常泰这里十分安静。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皇子们欢声笑语不断,嘈杂极了。
一静一闹,在一旁站岗的曹荃手痒极了,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新的构图。
曹寅一看曹荃的表情,就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他无奈地想,要让弟弟建功立业,或许只能听太子殿下的吩咐,冒险去欧罗巴了。
弟弟去欧罗巴的危险不在于任务本身,而在于环境。
欧罗巴那个地方啊,唉,真的有一点点的脏。一不小心水土不服,真的会出人命。
……
康熙在南京待了足足一月,在南京过完中秋之后,才慢吞吞回到京城。
康熙本想连重阳也一同过完,胤礽叉着腰对他怒目而视:“汗阿玛要留下来就自己待着,儿子要回京看乌库妈妈和皇玛嬷!”
康熙这才想起来,他是用太皇太后身体不好为由催促胤礽和胤禔火速回大清。
他讪讪带着一行人回京,顺便拽住了常泰的后衣领,把又想出海的常泰也拽了回去。
康熙训斥常泰:“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老想往外跑!你是不是该生个大胖小子了!”
常泰:“……”
阿玛去世之后,他居然被当皇帝的姐夫催生,就离谱。
皇帝都下令了,常泰只能乖乖回到京城待一段时间。
胤礽和胤禔这次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康熙回京的时候难得摆了一下排场。
他让两个儿子骑着马,跟随他一起进城接受臣民朝拜。
胤禔吐槽:“儿子是不是该戴个大红花?打马游街当然要戴红花。”
胤礽幽幽道:“大哥你想戴,弟弟给你找。”
胤禔乖乖闭嘴。
他很想抽自己腮帮子一下。哎哟我这张嘴啊,怎么就是管不住?一定要管住,不然弟弟就不护着自己了。
康熙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是有制得住大儿子的人。
他再次回忆起近三年前和大儿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的底线已经低到大阿哥不把话完全说出来,或者说出来之后立刻道歉,他都能接受。
所以朕这两年多的时间是为什么要如此思念大阿哥?
康熙一边骑着马接受臣民欢呼,一边陷入沉思。
朕思念太子就行了,思念大阿哥干什么?朕是自己找罪受吗?
康熙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京的时候,太皇太后居然到了午门迎接。
康熙立刻下马:“太皇太后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拍了拍前来迎接的康熙的手臂,矫捷地绕过康熙,对着胤礽展开双臂:“保成!让乌库妈妈看看!”
胤礽立刻不顾自己已经长大,和太皇太后紧紧相拥:“乌库妈妈,保成回来了!”
太皇太后哽咽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胤禔也和太皇太后抱了一下,然后板着脸离开,把这感人肺腑的亲人会面交给胤礽。
他虽然也有点想念太皇太后,但还做不出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泣的丢脸举动。
胤礽可不管什么脸面。他是真的很想念太皇太后。
这一世的太皇太后对他就完全是一个溺爱曾孙的好曾祖母。若他不是重生者,估计太皇太后这么溺爱他,能把他溺爱成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
现在连皇帝老爹给他增加功课,太皇太后都要对皇帝老爹抱怨唠叨。
看到太皇太后生病的书信之后,胤礽立刻加足了蒸汽船的火力赶了回来。
但一到南京,他见康熙根本没打算立刻回京,非要在南京好好玩一会儿的态度,就知道书信是假的,他便也安心地陪着康熙玩耍。
现在见到太皇太后,胤礽心里的思念一下子涌了出来,后怕也涌了出来。
他虽然算好时间,太皇太后不会今年去世,但万一呢?万一他让溺爱他的曾祖母带着思念他的遗憾过世呢?
“别哭了别哭了,伤身体。”康熙劝说道。皇太后也过来劝说。
胤礽擦了擦眼泪,赶紧使出浑身解数把太皇太后逗笑。
然后他又在皇太后忐忑的眼神中和皇太后抱了抱。
皇太后鼻子一酸,也哭了。
在宫里,除了自己带大的五阿哥,就只有太子对她最为亲近,常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还会弹琴给她听。
太子这一走,她好不容易鲜活了一点的心脏又像是跌入了冰冷的地窖中,只能靠着吃斋念佛勉强度日。
“保成,皇祖母好想你。”皇太后呜呜地哭着,居然仍旧仿佛一个小姑娘。
“皇祖母,孙儿也想您。”胤礽红着眼眶安慰道,“孙儿给您带了好多好玩好看的东西,还要好多好多故事要讲给皇祖母听。新的游戏孙儿也做了好几套。”
“嗯,”皇太后擦了擦眼泪,口不择言道,“保成回来了,宫里终于又要热闹了。”
太皇太后本想出口训斥,但话到嘴边,她叹了口气。
康熙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袖子里握紧。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发现,太子离开宫里之后,这宫里就像是一汪死水,平静无波的同时也暮气沉沉。
胤礽红着眼笑道:“那是当然,我可闹腾了。到时候皇祖母和乌库妈妈不能嫌弃我和大哥。”
胤禔插嘴:“嫌弃你就成了,嫌弃我干什么?我又不闹腾。”
胤礽没好气道:“你最闹腾。对不对?小三?”
胤祉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一群皇子中偷摸过来,抱住了胤礽的腰。
他大声道:“没错!大哥最闹腾!”
胤禛见胤祉抱住了太子哥哥的腰,立刻拉着胤祺跑得飞快,一头撞向了胤礽。
胤祺刹不住车差点跌倒,被胤禔一只手拎住。
胤礽扶着自己的小嫩腰:“三弟,你这两年多的时间教弟弟,就是把你的铁头功教给了四弟吗?哥哥的腰啊,被撞得腰间盘突出了。”
虽然他们俩不懂什么是腰间盘突出,但笑得超级大声。
胤礽挨个敲打弟弟们的脑袋:“别皮了,赶紧给乌库妈妈和皇玛嬷请安!”
剩下三个小阿哥也迈动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胤礽把三弟和四弟从腰上撕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让弟弟们列好队,自己与大哥一起,跪地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大臣们远远看着这一幕。
太子略比直亲王靠前半步,领着直亲王和一众小阿哥,向太皇太后、皇太后叩拜。
这没有经过排练的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大臣们神思恍惚。
索额图:“明珠,你看太子在皇子们中的号召力和领导力,就是独一份的。”
明珠:“屁话。”
索额图得意道:“我家太子啊……”
明珠:“呵呵,你儿子混到太子身边当侍卫了吗?还你家太子。我家容若已经跟着太子立过大功劳了。”
索额图:“我家常泰……”
明珠打断道:“常泰是你哥教出来的,你教出来的儿子全废物。”
索额图:“想打架是不是?”
明珠:“呵呵。”
胤礽领着哥哥弟弟行完礼后,眼尖的发现大臣中有两个不安分的人扭来扭去。
胤礽转头无奈地对康熙道:“汗阿玛,索额图和明珠不是关系已经变好了吗?”
康熙也看到居然有两个胆大妄为的人,在大臣队伍里你踹我一脚,我阴你一拳,完全不顾礼节。
他咬牙切齿道:“平时他俩做公事时还是很默契。”
刚刚康熙一路上才刚刚向胤礽吹嘘,自己这两年多时间,已经让索额图和明珠这两个死对头和好如初。
康熙非常不爽快。
他回到宫中,第一道口谕就是把索额图和明珠训斥了一顿,罚俸关禁闭。
目前还不知道归附哪个阿哥的某阿哥党人士纷纷噤如寒蝉。
太子刚回宫,皇上就在敲打他们!
索中堂,明相,辛苦了!
回到后宫之后,康熙把小阿哥们全部遣送回自家亲额娘和养母宫中,连阿哥所都不准他们住了。
胤禔指着自己的鼻子:“汗阿玛,你确定?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让儿子住额娘宫里?儿子要脸。”
康熙道:“你可以不要。”
然后,他就把已经封爵且立下灭国大功并很快就要出宫建府的直亲王,赶到了延禧宫居住。
当胤禔到了延禧宫,告诉惠妃自己被康熙赶到延禧宫居住的时候,本来时隔快三年才重新看到儿子,正哭得极具美感的惠妃噎住了。
她眼泪要掉不掉,傻傻道:“住哪?”
胤禔道:“住这。”
惠妃眼角的眼泪从纯白无瑕的脸颊上悄然滑落:“住这?!”
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声调,并且开始颤抖。
胤禔先点头,再耸肩:“汗阿玛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站在惠妃身旁的胤祐和胤禩纷纷无语。
大哥,就算汗阿玛有那个大病,你能这么直白地说汗阿玛有那么大病吗?
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
啊,大哥离开宫的时候,我们还小呢,都没有机会跟着大哥和太子哥哥玩,当然没发现。
惠妃茫然地擦了擦眼泪,再次道:“大阿哥,你今年都十五了!”
今年康熙二十五年,公历1686年。
按照周岁,胤禔已经十四岁,胤礽已经十二岁。
宫里的小阿哥们,三阿哥胤祉九岁;四阿哥比胤礽第一世的四弟弟出生时间晚出生几个月,如今七岁;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和胤礽第一世出生时间差不多,分别为六岁、六岁、五岁。
大清是算虚岁,他们的年纪分别加一岁。
也就是说,按照胤礽第一世的时间,胤禔明年就该大婚,是一个真正的“大”阿哥,而不是可以在后宫疯跑的小阿哥了。
惠妃想,让大阿哥住延禧宫,万岁爷可能真的有那个大病。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额娘帮你收拾一下你以前住的房间。”惠妃勉强笑道,“七阿哥和八阿哥就住你隔壁,你们兄弟三人好好聊聊。”
胤禔看了也已经入学的弟弟一眼,道:“他们先自己玩去。我们兄弟以后有的是时间玩。这几日我陪额娘。”
他挥了挥手,让太监扛了几个箱子进来。
“额娘,这些都是欧洲宫廷风格的饰品,你看看喜不喜欢。”胤禔打开箱子,珠光宝气闪花了惠妃的眼睛,“我本来想给额娘带几身衣服,但弟弟说欧洲那边的衣服都得束腰才穿得上,那个束胸啊,就和汗阿玛禁止的裹脚一样……”
胤禔双手比划了一下:“她们那里以细腰为美,用绷带把骨头和内脏都挤压变形,才能穿上。给额娘带回来,额娘也穿不了。”
惠妃倒吸一口气:“这么残忍?”
胤禔点头:“弟弟说,为了美而残害女人的身体,哪里都差不多。不过欧罗巴的贵族女人可以随便不遮脸上街,还能骑马狩猎,这样不错。”
胤禔顿了顿,道:“她们还能公开养情夫,丈夫基本都不管。”
惠妃:“……大阿哥,这个你就别和额娘说了。”
两个已经懂得一些事的弟弟颤颤悠悠举起双手捂住耳朵。
我我我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大哥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小七小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痛苦。
出宫前,三哥对他们说,惠妃是他们的养母,以后拉着大哥不准大哥乱来的苦差事就交给他们俩了。
小七小八不以为意。他们俩就是小孩子,大哥是战功赫赫的直亲王。大哥能让他们操什么心?难道不是大哥为他们操心吗?
今日大哥才说几句话,他们就明白了三哥的幸灾乐祸。
小胤佑:如果大哥被汗阿玛揍,我们会不会也被连累?
小胤禩:很可能。
小胤佑:那怎么办?
小胤禩:我们一个抱住大哥的腿,一个去找太子哥哥当救兵?
小胤佑:只有这么办了。
两个早慧的小阿哥从小一起长大,只用眼神就能对话。
他们交换了心有灵犀的眼神之后,在胤禔疑惑的眼神中乖乖把手放下。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听吧听吧,好好听大哥说了哪些大逆不道的话,好为大哥收拾烂摊子。
胤禔径直拉了把椅子坐在惠妃身前,两只手抓着惠妃的手,也不管还有两个小阿哥还站着,嘴里叭叭叭开始说了起来。
惠妃还记得自己的养子们。
她让七阿哥和八阿哥自己找了凳子坐,聚精会神听胤禔说起大海那边的神奇国度的事。
……
“汗阿玛,阿哥所在整修吗?怎么让大哥住延禧宫?还把其他弟弟也赶了回去。”胤礽好奇道,“你该不会因为太生气大哥,没保留大哥在阿哥所的院子吧?”
康熙合起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胤礽的脑袋:“你说得对,朕现在就让人把老大的院子拆了,免得他老气我。”
胤礽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汗阿玛,您是不是想给儿子什么惊喜?”
康熙道:“你说呢?”
他们走过了一道稍显狭窄的宫道,视野豁然开朗。
一座全新的宫殿上的琉璃瓦,在秋日金色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同时反光的不止琉璃瓦,还有玻璃窗。
胤礽眼睛都被琉璃瓦和玻璃窗反射的光芒给照亮了:“儿子的东宫!”
康熙道:“你的东宫。”
胤礽笑得牙花子全露出来了:“好漂亮!”
康熙满意地看着儿子的傻笑:“这次不会再说你的东宫狭窄了吧?朕还没想好给这个宫殿取什么名字?你有什么意见?”
胤礽道:“就叫东宫不行吗?”
康熙又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儿子的脑袋:“不行,别偷懒。”
胤礽道:“那还是叫毓庆宫?”如果这里叫毓庆宫,他对毓庆宫灰暗的记忆一定会很快消失。
康熙道:“晚了。毓庆宫已经成了你弟弟妹妹读书的地方了。”
胤礽道:“那还是叫东宫吧,儿子取名废。”
康熙哭笑不得,用折扇不断敲着懒儿子的脑袋:“这宫殿辉耀荧煌,又是东宫,就命名为东煌宫如何?”
胤礽无语道:“汗阿玛啊,煌音和皇帝的皇同音,不太好。换一个。”
康熙道:“就这么定了。”
胤礽道:“换一个换一个,不如叫辉耀宫。”
康熙道:“拿牌匾来!”
胤礽阻止:“汗阿玛!”
康熙道:“一边去,这是朕的圣旨,你一个太子难道还想管得住朕这个皇帝!”
胤礽急中生智,道:“不如叫重华宫?这个名字也不错。”
小四家的小四,借你的宫殿名一用!
康熙根本不理睬他的小太子,大笔一挥,“东煌宫”三字入木三分。
康熙扔掉毛笔,背着手站在写着“东煌宫”的牌匾前,微微颔首,对自己的字满意极了。
胤礽喃喃道:“儿子以后是不是该给自己取个字?字太一好了。”
康熙一时没明白:“为何?”
胤礽道:“东皇太一啊。那汗阿玛就字昊天好了,昊天上帝,哎哟!”
康熙扇子右手换左手,右手展开大巴掌,狠狠扇胤礽脑袋上:“就你话多。老大那说话不过脑子的习惯,说不准就是你教坏的。”
胤礽捂着脑袋嘟囔:“那我又是谁教坏的?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是皇上亲自教养长大。”
康熙毫不犹豫道:“当然是你皇玛法的错。”
胤礽:“……阿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太庙告状?”
康熙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玻璃窗换成纸糊的?”
胤礽伸长手臂九十度弯腰:“儿子错了。”
康熙轻轻踹了胤礽一脚:“别耍宝了。进去看看。”
胤礽直起身子,一步三蹦地跑进了自己的宫殿,丝毫没有等他的中年老父亲的意思。
康熙笑骂道:“德性!顾太监,你还说太子已经长大,这叫长大了?”
此次东宫督建,具由顾问行一人负责。
顾问行是敬事房主管太监,建造的事本不归他管,但康熙在宫中最信任的太监就是顾问行。顾问行带大了他和胤礽,虽只是一个太监,在他心中也是如兄如长辈般的人。
康熙身边的乾清宫太监总管赵昌连拍马都赶不上。
胤礽离开之后,康熙又让顾问行回到身边,好时时和顾问行念叨太子。
顾问行虽然已经不付胤礽年幼时那样温文尔雅的清俊中年模样,两鬓多了许多白发,笑容仍旧一日既往充满着书卷气,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太子殿下在外人面前肯定已经长大了,在皇上面前,恐怕永远也长不大。”
康熙笑道:“你说话怎么和太子一样?他也是这么说。”
顾问行只微笑,没回答。
因为他从小看着太子长大,也很了解这个小太子啊。
顾问行看着走到东煌宫门口,对着皇上和自己使劲挥舞着手臂,叫着“汗阿玛顾太监快过来”,笑容忍不住灿烂了几分。
身为太监,他不会有子嗣。就算有了养子,亲近感也远不如自己伺候着长大的皇宫贵人们。
特别是如小太子这样的人。他对身边的人一视同仁,经常让自己不小心就逾越。
顾问行明白皇上对他很信任,视他为友人,但他仍旧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秉承着做仆人的本分。
只有太子不一样。
从太子的双眼中,他看不到任何自己与他人不同之处。
顾问行是前明太监,他能活到现在,活成大清帝王的心腹,靠的就是超高的情商和谨小慎微的性子。可他的谨小慎微,在面对太子时经常失效。
顾问行看向太子身边那个已经长大的小太监梁九功。
梁九功看向太子的眼神专注而忠诚,仿佛太子是他的信仰。
梁九功这样的心理状态很有问题。就算是太子身边的太监,也该首先忠于皇帝。
可哪个在太子身边待久了的人,心会不偏向太子?
“哇!好多玻璃窗!但是好空啊。汗阿玛,怎么这么空?连凳子都没有。”胤礽咋咋呼呼。
康熙用扇子指着胤礽,对着顾问行骂道:“你说太子是不是记忆力不行了?之前谁离京前说,一定不要帮他安排屋里摆设,等他回来自己弄?现在他还污蔑朕亏待他了。”
胤礽挠脑袋:“对哦,我说过!我现在就可以弄吗!”
康熙道:“朕把库房钥匙都带出来了,今日就把你屋里收拾好,快走!”
胤礽捂着屁股道:“汗阿玛,别踢我屁股,儿子不要脸吗?”
康熙虎着脸道:“朕没看你哪里要脸了?”
胤礽笑嘻嘻对康熙撒娇:“儿子这是太高兴了!”
他是真的高兴。
宫殿里安了玻璃窗之后,就变得异常敞亮。
这玻璃窗是淡绿色,还没能变成无色透明的玻璃,但透光度已经相当好了。
淡淡的绿色还能将刺眼的阳光变得柔和,让室内更加温馨。
这些玻璃窗的样式结合了东方和西方的精华,但没有用彩色玻璃拼出花纹图案。因为胤礽曾经说,他希望房间更加敞亮,不想让房间看着像教堂。
更令他惊讶的是,康熙甚至给他建造了一个玻璃花房。
以现在的技术,当然做不到整块玻璃拼接的花房。
所以这个花房,是用雕梁画栋与玻璃拼接而成,就像是现在西方大教堂的玻璃穹顶。
太阳透过玻璃穹顶照射到地面上,被拆分成无数个光斑色块,就像是投下了一副一副的画。
“你喜欢种东西,以后可以种在这里。”康熙道,“现在京城用的是煤石,不是木炭,煤石管够。所以冬日后,每日都给你烧着水。”
康熙把胤礽曾经提过一次的“暖气”给弄了出来。
煤炭随时烧着水,十二个时辰供应者暖池。
暖池的水通过陶制的管道流向东煌宫各处,给东煌宫供暖。
胤礽脸上的笑容淡去。
康熙疑惑:“怎么?有哪里不合你的意。”
胤礽耷拉着脑袋道:“合,太合了。但是汗阿玛,这么好的地方,应该你第一个享受啊。”
康熙笑道:“朕的乾清宫也在改造。所以朕在乾清宫改造结束前,就住你这。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朕把其他小阿哥都赶走了吧?”
胤礽:“……”
他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无语。
先改造儿子的宫殿,胤礽很感动;但作为皇帝,居然蹭儿子的宫殿住,他……
胤礽把脸埋在康熙怀里,闷声道:“嗯。”
康熙揉了揉胤礽毛绒绒的后脑勺,嘲笑道:“怎么还哭了?阿玛对你好,你还能感动哭?”
胤礽闷声道:“不行吗?”
康熙笑道:“行,行,谁让你在朕面前永远都是小太子?那小太子,今天还要不要收拾屋内了?”
胤礽在康熙的衣服上狠狠蹭了蹭脸,抬头道:“要!”
康熙低头看着胸前的水渍,无奈:“你从小时候起,就在朕的龙袍上擦脸擦嘴擦手,朕的龙袍至少被你糟蹋了一半。”
胤礽厚颜无耻道:“我还在阿玛的龙袍上尿尿!”
“你还非常得意是不是!”康熙轻轻弹了一下胤礽的额头,“你还说大阿哥说话不过脑子,你比他也差不多。好了,去库房挑东西!”
胤礽举起双手:“好!”
康熙笑得停不下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胤礽的库房里也已经有了很多好东西,不过论家具摆设,自然还得去宫里的内库看。
其实这流程本来应该是胤礽挑木头,然后工匠再把木头雕刻成胤礽想要的家具。
康熙说没有给胤礽准备家具,其实早就让人按照胤礽宫里的尺寸,用不同的木头雕了好几套放着,就等着胤礽来挑。
康熙养了胤礽这么久,对胤礽的品味把握得比较精准,不担心胤礽会不喜欢。
胤礽果然很喜欢。
他选的都是亮色的家具,摆设都很简洁,书架很多,没有选放珍宝的多宝阁。
胤礽还选了一架超大的床,说要在上面铺满棉被和毛皮。
康熙问道:“冬日就罢了,夏日呢?”
胤礽道:“还是要在下面铺满棉被和毛皮,然后再铺凉席。儿子喜欢软软的床铺。”
“随你。”康熙道,“但你屋子里太素净,还是得放几个多宝阁。朕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送你那么多好东西,你不拿出来摆一摆?”
胤礽摇头:“摆出来弄坏了怎么办?”
康熙无奈:“你是朕的太子,这点东西算什么?就算你不爱这些华丽的东西,也得摆出个样子来。”
胤礽道:“那……儿子选几个?”
他还是没在屋里摆多宝阁,但弄了几个架子代替丝绸屏风当割断,架子上放的都是镶嵌了多彩宝石的黄金器具。
康熙看着那几个和东煌宫整体摆设格格不入的黄金展览架子,半晌无语。
“倒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康熙扶额,“你摆几个瓷瓶也好啊。瓷瓶可比这些黄金贵多了。”
彩釉瓷瓶烧制难度极大,可比黄金贵多了。
“儿子就喜欢珠光宝气!”胤礽叉腰,“儿子就是这么俗气。”
康熙纳闷:“你什么时候喜欢过金银珠宝?朕怎么不知道?”
胤礽在心里道,他本就很喜欢啊。
比起瓷器玉器,他就是对金银宝石器具爱不释手。特别是镶嵌了宝石的华丽刀具,是他的最爱。
他曾经的小皮鞭上也镶嵌满了珍珠宝石。
蒙古多爱用黄金宝石器具,所以每次进贡都是进贡特别华丽的黄金宝石。
胤礽从小就爱在蒙古进贡之后,在贡品里扒拉出最闪亮的东西搬回屋子里。
康熙看了西方传说话本之后,指着图册说,大清太子明明是东方的小龙,怎么有西方恶龙扒拉珠宝的习惯.
之后……之后他的罪名中有一条是私自截留蒙古贡品。
所以这辈子,他就收起那些金银珠宝的爱好,既是警醒自己,也是给周围人做出一副不爱财的态度。
身为太子,只要自己展露出奢侈的爱好,无论他是否索要钱财,总会有人以他的名义疯狂敛财,然后送给他、讨好他。
就像是大哥。大哥什么都没做,但其他人已经以他的名义敛财。
“其实儿子很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胤礽第一次对康熙坦白道,“但如果其他人知道我喜欢,大概就会用这些东西讨好我吧?无论我要不要,但他们搜罗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伤害到别人。”
康熙的表情十分无奈。
这是他教太子的东西。
身为皇帝,要以身作则,展现出清廉的一面。这样臣子才不会因为想要讨好皇帝,而横征暴敛。
比如那宋徽宗的“花岗石税”,便是皇帝不知收敛,下人揣摩圣意,做出的恶事。
但身为太子,在理应享受的范围内享受一下怎么了?自个儿当皇帝的,还不断修园子呢。
“你喜欢什么,怎么连阿玛都不给说。”康熙不满道,“朕赐给你东西,难道还要看别人脸色?”
胤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撒谎道:“儿子是出使国外之后,才发现,啊,金子真好看!儿子就喜欢金子!”
康熙噗嗤笑道:“那朕给你把宫里的摆设都换成金子,吃饭的碟子也换成金子。”
胤礽抱着康熙的手臂撒娇道:“可别嘲笑儿子了。儿子就悄悄跟阿玛说喜欢金子,这是咱爷俩的秘密好不好?儿子不想让人知道。”
康熙叹气:“你不用这么拘着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胤礽道:“金子虽好,屋里放着几个看看就成,多了也伤眼睛。乌库妈妈和皇玛嬷每年赏赐给儿子的金子宝石就够我看了。多了也没用。”
“你啊。”康熙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生气?郁闷?
这孩子居然还瞒着他,真是……
康熙想起胤礽以往的表现,发现胤礽或许真的很喜欢金子和宝石。
因为他总是会向自己讨要华丽的东西,玩几日之后送给其他皇子。
这孩子,原来早就表现出对华丽物品的喜爱。只是他喜爱归喜爱,没有想过占有,更没有想过用这些东西炫耀。
“你以后喜欢什么就和朕说,不准忍着。”康熙生气地扯着胤礽的脸颊,把胤礽的脸颊扯得老长,“知道吗!”
胤礽口齿不清道:“其实儿子喜欢的东西都玩到了。以弟弟的名义嘻嘻,哎哟。”
康熙笑骂道:“坏小子!”
胤礽叉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