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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传来耳光王粗重的喘息声。他愤怒地扫过对面一片的混子,众人似乎被他的目光所灼,纷纷地低下了头去。不过,只有一个人还抬着头,正视着耳光王。他不仅抬着头,而且还站了起来。叶展的语气已经不似刚才商榷的口吻,而是带了一丝冰冷和威胁的味道:“高老师,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打算卖关子了。是的,这一切都是王浩搞出来的,他就是想用这法子向你证明: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他在城高办不到的事。城高混战算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你还没有见到呢。”
耳光王一下变了颜色:“你什么意思?”
“你转过头去。”叶展的声音还是冷冷的。
耳光王疑惑地转过头去。后面是办公室的窗户,而透过宽大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教学楼。“往上看。”叶展在身后提示着他。耳光王的目光顺着米黄色的墙皮往上看,突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许多。因为他发现教学楼顶层的边沿上每隔数米就放着一个铁皮桶,远远看过去一长溜的足有二三十个。耳光王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脊背上一阵发冷,起了一些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叶展继续说道:“你应该猜出来了,那些铁皮桶里盛的是汽油。只要王浩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这些汽油淋在教学楼的墙面上,到时候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烟头,都能让这栋楼化为飞灰。当然,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会提前驱散里面的学生。”
“混蛋,混蛋!”耳光王大骂了起来,他的身子都开始不断颤抖:“我不信他敢!”
“你信他敢。”叶展说:“你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事后,我知道这一段的时候,急的几乎抓心挠肺:“还烧教学楼?我哪有那么大胆子!我的一世清明,都毁在你手上了啊!”是的,这一段我完全不知道,完全是叶展自作主张搞出来的。据他后来解释,说是感觉到耳光王可能会猜出来,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吓吓他。成功了就成功了,不成功就算了,可不会真的烧人家教学楼,算是做了两手准备吧,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针对我这句话,叶展却也淡淡地说:“耗子,其实你真的敢。真的,我知道。如果逼急了你,别说烧城高的教学楼了,就是烧了整个北园市都不在话下。‘一怒焰城’的故事听过吗?黄焰城也是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主。”我幽幽地说:“就算我真的敢,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烧教学楼啊……”
言归正传。叶展说完那句话之后,耳光王转过身子来,虽然故作镇定,但颤抖的脸颊出卖了他。“你们……你们……”耳光王呼呼地喘着气:“还有点人性吗?”
不得不说,叶展这一手确实赌对了,因为耳光王一向将城高看的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想到城高的教学楼会被烧掉,耳光王急的已经失去了正确的判断意识。他只觉得,那个叫王浩的学生真的敢。从城高到北七,再到职院,那个学生的故事一直都是那么传奇。
“高老师。”叶展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浩回来,对城高来说是利大于弊的。首先,这场混乱可以得到制止,而且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其次,有王浩坐镇城高,一些小混子都不敢随便闹事。再者,也体现了高老师高风亮节、海纳百川的精神……”
“够了!”耳光王突然一声暴喝:“明天,让那个兔崽子来见我!”
这句话说完之后,叶展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高老师,我代表全校的学生都谢谢你。”办公室里的其他混子,宫宁、叶建雄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这些天来,他们可够受累了,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这一场混战,既要让学校感到危机,还要严防着大家别做太出格的事。不过最后能换来这个结果,所有的辛苦都算是值得了。
在叶展他们悉数离开办公室后,耳光王也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校长余气未消,一看到耳光王就怒喊了出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明天要是再解决不了,你就给我收拾铺盖滚出城高!”耳光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将这场混乱平息下来。”校长坐直了身子,又看看身后窗外混乱的场面,说道:“好,那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机会。明天下午六点以前,混乱要是还在继续,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是,是。”耳光王点着头退了出去。校长立刻给教育局的官员打电话,说明天就能平息这场混乱,希望上面能让他将功补过,可千万别因为此事影响了仕途……
第二天一大早,耳光王就到了办公室。他准备好好和王浩谈谈,即便是放那小子进来,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松,最起码也要痛骂他一顿,让他在城高夹着尾巴做人。他需要让王浩知道在城高还是耳光王说了算的。他等啊等,一杯茶水续了又续,到最后一点茶色都没了,办公室的门才被敲响。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用极其威严的声音说道:“进!”同时,他的脸色变得像冰霜一样寒冷,一开始就没计划给王浩好脸色!
门开了,但他诧异的发现,进来的并不是王浩。“怎么是你?”耳光王嘟囔了一句。
“是这样的。”叶展笑着说:“王浩突然说他不想到城高来读书了。”
“什么?!”耳光王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奇怪地说:“他在搞什么鬼?”
“唔,是这样的。”叶展说:“王浩说,他就这样过来的话,你肯定会给他穿小鞋的。就算你破格让他进来城高,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过来了。”
“他……”耳光王咬着牙,浑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那学生吃的很透。他呼了口气:“既然是他不来,那能让这场混乱停止了吧?”他在隐忍着胸中的怒火。
“哦,这个还不行。”叶展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耳光王再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叶展说:“实际上现在城高闹成这个局面,我们都已经无法控制了。除非王浩亲自到城高,否则谁也无法平息混乱。”耳光王愤怒地说:“可是,你刚才说他不来了!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告诉你们,千万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会和你们干到底的!”叶展嘿嘿笑着:“听说高老师以前也是道上的狠人呐……”还不等耳光王露出桀骜的神色,叶展又继续说道:“可惜的是,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而且城高的学生也只听王浩的。”
耳光王狠狠地瞪着叶展,一双眼睛涨的像鱼泡似的,眼珠子像是随时会迸出来。而叶展则气定神闲地和耳光王对视着,在他经历过北七那场犹如地狱般的血战后,大概这世上已经没有让他畏惧的事了吧。过了一会儿,耳光王终于败下阵来,因为他知道叶展说的没错。无论他以前多么风光,属于他的时代也终究过去了。如果真的干起来,也未必弄的过现在这些更加狠辣的学生。为了城高的清宁,耳光王终于还是淡淡地说:“我要怎么做?”
“王浩不愿意回来,你可以亲自去请他嘛。”叶展摊了摊手,露出一个“笨蛋”的表情。
“我亲自去请?!”耳光王的双手又发起抖来:“让他……让他……”他本来准备说出“让他做梦”去把这种话,可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除了这条路,似乎别无可走。
这些学生,似乎逼他更狠,他感觉有些玩不过他们了。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依旧混乱不堪的城高。确实,能在背后主导这样一场大戏的人……该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人啊……
“王浩在职院。但是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还得你自己去找。”叶展说完,就自己退出了门去。一定要借这个机会磨磨耳光王的锐气,否则以后在城高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叶展走了以后,耳光王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看着混乱的校园,他的身影像是一具风干的雕塑,好似千百年来都站在那里没有动过。太阳缓缓爬到当空,又向西滑落。耳光王保持这个姿势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夕阳的余晖都开始笼罩大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重重地推开了,校长端着杯茶水走进来,看着耳光王的背影说:“老高,现在六点了。”
耳光王僵直的脊背动了一下,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同样一脸无奈的校长。
最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给我最后一天的时间。明天,明天我保证让城高恢复往日的安宁。而且从此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