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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番外四:灵魂互换
“这个小鼓是姑母送的贺礼吧,哥哥,你在边外见过吗?”
夜风送进来一股凉意,钟宴笙坐在百宝架下的小凳子上,把玩着手里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小鼓,第三次推开趴在他旁边、企图把毛乎乎的大脑袋往他怀里蹭的踏雪。
八月的京城愈发闷燥,夜里热得厉害,踏雪浑身热烘烘的,还喜欢往他怀里蹭。
昨日他已经严肃地跟踏雪商量了,夏日里头不能上床来。
大猫委屈地呜呜了声,低落地垂下了耳朵尖。
天一热,钟宴笙裹得就没那么严实了,只穿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单衣,坐姿乖巧,露出截颈子和手腕,水洗的藕般干净白皙细腻,浑身散发出幽微的好闻气息。
像晚上他很喜欢的那道冰酥酪。
萧弄打量片刻,弯身一伸手,轻松地将沉迷研究小鼓的小陛下一把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失重让钟宴笙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鼓也落了下去,被踏雪迅捷地一口叼住,啪嗒啪嗒起身跟上。
前些日子,萧弄回了趟漠北,在漠北待了几日,往返又十来日,昨日才回了京。
大半个月不见,钟宴笙喜出望外,冲到兰清殿门口就往萧弄怀里扑,结果昨晚差点被折腾得化在床上。
他骨头都给萧弄磨软了,今日沐浴完,就拖拖拉拉地不肯上床。
萧弄面不改色地抱着他往床边走:“陛下,看那个破鼓半天了,是不是该看看本王了?”
钟宴笙嘀嘀咕咕:“看你做什么呀,踏雪比你好看……”
后面跟着的踏雪得到肯定,欢快地甩了甩尾巴。
萧弄幽蓝的眸子微眯:“迢迢,你方才说什么?”
钟宴笙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把柔软的嘴唇凑上去:“我说哥哥最好看啦。”
踏雪哒哒哒地跟上来,还没试图往床上跳,薄纱帐就垂了下来,静谧的室内只余床架摇晃的轻微嘎吱声,伴随着低而朦胧的含糊声音。
踏雪的耳尖动了动,抬头看了眼床上模糊交叠的人影,无聊地趴回去,用爪子捞了捞那只小鼓,爪子一拍,发出闷闷的响。
似乎是觉得有趣,大猫灰蓝色的瞳眸眨了眨,拍着那只小鼓玩了起来。
钟宴笙昏昏蒙蒙的,听着那一阵一阵的闷响,疲倦地缩在萧弄怀里睡了过去。
隔日没有朝会,通常这个日子,钟宴笙都要睡到巳时自然醒来,神清气爽。
然而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弄醒的时候,天色才微微亮起。
钟宴笙眼皮发涩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发现眼前是踏雪的脸,抱怨着推开大猫的脑袋:“踏雪……不许上床,不要闹,时间还早……”
踏雪以往就算不太情愿,都是很听他话的。
可是今晨的踏雪却不知道怎么了,闻言不仅没跳下床,反而又叼他领子又拨他头发的,钟宴笙没法好好睡觉,眼睛半阖着,不大高兴地用脚蹬了蹬旁边的萧弄:“萧衔危,你管管它呀!”
沉睡在旁的萧弄睁开眼,幽蓝的眸子看过来。
钟宴笙刚想再说话,萧弄突然朝他扑过来,兴奋地舔他脖子,湿热的舌用力刮过细嫩的颈子,让钟宴笙一激灵,眼睛一下睁圆了。
他懵了懵,起床气终于上来了,刚要骂萧弄坏狗,趴在床边的踏雪却像是被激怒了,扑过来将萧弄从他身上推下去,发出嗷呜的低吼,像要一口咬下去。
钟宴笙的火气登时散了,连忙去拽踏雪:“踏雪你怎么了?”
踏雪一被拽开,萧弄又缠了上来,趴在他身上又想舔他。
钟宴笙被迫清醒,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放在以往,这会儿萧弄肯定已经一脚把踏雪踹下去,冷声威胁踏雪要把它炖了。
可是这会儿……他怎么感觉萧弄更像踏雪,踏雪更像萧弄呢?
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窜过脑海,钟宴笙迟疑着望向了踏雪。
大猫灰蓝色的兽瞳冰冷地盯着直往钟宴笙身上扑的“萧弄”。
他居然从一张兽脸上看出了恼怒和火光!
那神色实在是太熟悉了,钟宴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命令身上的人:“踏雪,坐下!”
原本还在热衷于嗅他舔他的“萧弄”立刻听话地坐下了。
钟宴笙:“……”
钟宴笙呆呆地转过头,望向旁边眸色似乎更阴沉了点的踏雪:“……哥哥?”
半晌之后,旁边的大猫不情不愿地点了下脑袋。
钟宴笙彻底醒了。
“怎么回事呀?”
钟宴笙忧愁地捧着面前的兽脸:“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踏雪了?”
萧弄现在说不了话,看了看钟宴笙,回身将一个东西叼到他手心里。
是昨晚踏雪玩了许久的那个小鼓。
“是因为这个?”
钟宴笙捧着小鼓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是姑母贺礼里的东西……是与蛮人的巫术有关吗?”
踏雪喜欢舔毛,萧弄下意识低头舔了舔爪子,顿了顿,迅速放下,阴沉着脸点头。
钟宴笙盯着他这副样子,完全能想像到萧弄会是什么脸色,他其实是很担心的,可是一想到萧弄变成这样了,实在是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
眼前的雪豹兽瞳一眯,突然一爪子将钟宴笙按了下去,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轻松一划就将他的薄纱衣撕开了一大道,温热的舌尖带着倒刺,不轻不重地一舔,钟宴笙顿时像只熟了的小虾子,蜷缩起来,发著抖使劲推他:“别……别这样!”
从前踏雪也很喜欢舔钟宴笙,可是……踏雪顶多舔舔他的手指,可不会舔他那里啊!
埋在他胸口的脑袋抬起来,灰蓝色的兽瞳会说话般,像是在问钟宴笙“还笑吗”。
钟宴笙哪儿还敢笑,眼眶热热的:“我、我不笑你啦,你快放开我!”
萧弄盯着他,一时没作声。
变成踏雪之后,五感都变得愈发敏锐了。
眼前少年的呼吸声细碎而急促,鸦黑的睫羽不住地颤抖,盖不住眼底弥漫的水雾。
那具温热柔韧的身躯里,从肌骨里透出一股诱人的幽香,像一块香甜可口怎么都吃不腻的小甜点,叫人垂涎欲滴,又舍不得一口吞下去,只能将他珍惜地圈在怀里,耐不住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舔一口,尝一尝味道。
钟宴笙敏感地察觉到那双灰蓝色的兽瞳里的情绪,不安地偷瞟萧弄:“哥哥?”
半晌之后,萧弄慢条斯理地收回了爪子。
钟宴笙方才松了口气,背后又贴来片温热,听他的话老实了会儿的踏雪见到“自己”把钟宴笙按着舔,又蠢蠢欲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含糊声音,往钟宴笙怀里拱,也想舔他。
萧弄火冒三丈,但对着自己的身体不能下重手,只能把踏雪推开,要把被踏雪舔过的地方重新舔一遍覆盖气息。
钟宴笙感觉自己真的成了块小点心,谁都能舔舔他,偏偏这俩无论是人是兽,以他的力气都推不开。
挣扎了半天,非但没推开他俩,身上破了一大道的纱衣反而被蹭得大开,纤薄的腰露了一片。
更方便被舔了。
蒙蒙的晨光落入屋里,御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与吱呀声不绝,钟宴笙陷进了一片挣不脱的火热之中,一边是踏雪一边是萧弄。
荒谬诡异又混乱。
他浑身泛红,羞耻到了极点,崩溃地抓起枕头砸过去:“萧衔危!踏雪!都给我滚下去!”
眼见着小美人真的生气了,萧弄和踏雪齐齐一顿,萧弄不甚熟练地迈动四肢跳下床。
踏雪更不熟练,砰地直直摔下了床,将定王殿下英俊无双的俊脸摔青了一块。
萧弄:“……”
萧弄一爪子就拍在了踏雪脑袋上,拍完了才想起这是自己的脑袋,只好住爪。
踏雪被拍了一下,委屈地低下脑袋,这个动作放在大猫身上倒也没什么,可如今踏雪窜到了萧弄的身体里,拿定王殿下的脸做这样的表情,实在是诡异至极。
萧弄火大又没办法,从没这么丢脸过,气得在地上转了两圈,沉着脸别开脑袋。
钟宴笙:“……”
又气又慌又好笑。
他缓了会儿,喘匀了呼吸,试图把被撕成一道道的素纱衣拢了拢,发现已经完全遮不住自己了,只好下了床。
钟宴笙一下床,原本闹脾气的一人一兽纷纷转回头来,在两双灼灼的蓝眸里,他赶紧赤着脚跑到架子边,慌里慌张地胡乱抓了件外袍披上。
披上了才发现,这是萧弄随手丢在架子上的外袍。
萧弄的外袍对他而言宽大得过分,走路时雪白的小腿若隐若现,被鲜明的宝蓝色衬得格外鲜明。
盯着穿着自己外袍的钟宴笙,原本不太习惯踏雪四肢的萧弄无声起了身。
钟宴笙想换一件,一回头发现萧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眼神炯炯地盯着他露出的一截小腿,生怕他会一口咬过来,赶紧捂紧了自己,有些说不出的窘迫:“好了……我先看看你,啊,看看踏雪脑袋上的伤。”
好在屋里常备着药膏,钟宴笙半跪在踏雪面前,观察他脑袋上的淤青,看着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容,忍不住又想笑。
萧弄没什么表情地趴在旁边,漠然地看着钟宴笙用手指蘸了药膏,仔细地往他额头上涂药。
以往这样的待遇只有他有,这小畜生。
踏雪被钟宴笙温柔地一照顾,又激动兴奋起来,钟宴笙抹了两下,踏雪就蹭过去,眯着眼睛拿脑袋往钟宴笙怀里蹭。
钟宴笙被他蹭来蹭去的,哎呀了声,推他的脑袋:“坐好。”
踏雪又乖乖坐好。
钟宴笙瞅着踏雪,总算感觉到那股怪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踏雪平时的样子还不怎么明显,可是一用上萧弄的脸和身子……跟萧弄因为蛊毒丧失清醒的意识,浑浑噩噩的时候可真是太像了!
钟宴笙狐疑地瞅了瞅萧弄:“哥哥,踏雪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吗?”
萧弄冷冷地“嗷”了声。
给萧弄的身体上了药,钟宴笙才从床上把那只小鼓拿下来,放到三人中间,坐在地上一脸凝重:“昨晚我睡着的时候,听到踏雪一直在玩这只小鼓……是不是需要踏雪再拍一拍,你们俩才能换回来?”
萧弄伸出爪子拍了两下那只鼓。
没反应。
踏雪歪歪脑袋,再次用萧弄的声音发出奇异的“呜呜”声。
钟宴笙只好带着踏雪,伸手拍了几下那只鼓。
还是没有反应。
蛮人的巫术奇特,也不知道怎么就中招、又怎么才能解,钟宴笙只好道:“我即刻写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去姑母那儿。”
萧弄这个样子,若是被人发现,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哪怕萧弄如今是钟宴笙的皇夫了,大臣们也不能彻底放心,何况他从前树敌众多。
而且因为萧弄这个皇夫实在“善妒”,不允许小陛下纳妃,大臣们可不满了。
虽然有点好笑,但情况也确实不好。
钟宴笙伸手摸了两把萧弄的脑袋,他的手法轻柔,萧弄被他摸了两下,不由自主地蹭过去,在他怀里放松地眯起眼嗅闻,头顶随即传来小美人的安慰:“哥哥你放心,就算你变成大猫猫了我也喜欢你。”
萧弄的心烦顿时消解了不少,闭着眼懒洋洋地点了下头。
好在兰清殿伺候的宫人很少,多是钟宴笙和萧弄的暗卫亲卫,知道俩人的习惯,一般没有吩咐,不会不长眼色地跑来叨扰,萧弄一时也不会暴露。
钟宴笙写了急信,出去吩咐卫绫加急送去给裴玥,又叫来展戎,吩咐他向外传个消息,就说定王殿下舟车劳顿,生了点小病,休息几日,不见外客。
萧弄身份不同,过往还是会有大臣来求见的。
钟宴笙的本意是放出萧弄生病的消息,让这些大臣安生点,哪知道中午的时候,萧闻澜来求见了。
听说堂兄生病,萧闻澜非常积极地进宫探望来了。
萧闻澜可是萧弄的弟弟,钟宴笙犹疑地望向萧弄:“哥哥,你想让萧闻澜知道吗?”
萧弄面无表情地伸爪划破了一张纸。
看来是不想。
钟宴笙起身,认真叮嘱:“那你和踏雪乖乖地待在寝房,千万不要出来,我去见见萧二少。”
踏雪听不懂,趴在地上抓钟宴笙的衣摆玩,萧弄一看到自己的样子就脑袋疼,闭了闭眼,点头。
萧闻澜小时候就经常进宫,如今更是对宫里轻车熟路,不需要人引路,自个儿进了兰清殿,一跨进来就喊:“陛下,微臣来探望探望堂兄!”
钟宴笙露出一副十分自然的神色:“定王殿下刚服了药睡过去了,等他醒来我跟他说你来过。”
萧弄受了重伤都还能到处溜躂,哪有病重得起不来的时候,萧闻澜露出担忧之色:“这么严重啊?那我等堂兄醒来吧。”
钟宴笙:“……不、不用了吧?你堂兄可能,要睡到下午。”
萧闻澜语气爽朗:“没事,陛下,你还不知道我么,我时间可多了!”
自从萧弄将自己的弓送给萧闻澜后,萧闻澜对萧弄的畏惧稍稍减弱了点,加上他本来对萧弄极为崇敬,是实打实的关心萧弄,钟宴笙跟他关系也好,不可能赶他走。
他噎了一下,硬着头皮,把萧闻澜引到亭子里坐下,思考了下,把冯吉叫过来,吩咐道:“朕记得御酒房那边有了新酿,叫人拿几坛子过来,给萧二少尝尝。”
萧闻澜眼睛一亮:“陛下,您真懂我!”
钟宴笙露出个无辜的微笑。
只能把萧闻澜灌醉了送出宫了。
冯吉手脚麻利,很快就将新酿带上来了,钟宴笙喝不了酒,便以茶代酒,陪着萧闻澜喝。
哪知道很不凑巧,御酒房的新酿后劲颇低,萧闻澜喝了两坛子,只是微微熏然。
钟宴笙又叫人去搬了几坛子酒来。
萧闻澜以往醉生梦死的,这回反倒正经拒绝了:“陛下,喝酒误事,我就不喝了。”
钟宴笙有点哭笑不得,正琢磨着怎么办,突然听到了一声异响,萧闻澜望着钟宴笙背后,醉意朦胧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哥?”
钟宴笙一扭头,就看到踏雪用着萧弄的身子,非常不熟练、横冲直撞地冲了出来,大概是钟宴笙离开久了,大猫儿平时就喜欢跟在钟宴笙身后转悠,不太耐烦了,就跑了出来。
在踏雪背后,一道白影紧随其后,试图把不受控制的踏雪抓回来,可是萧弄如今又没有手了,还不熟悉踏雪的身体,衣摆都撕烂了几条也没能阻止踏雪奔出来。
看着自己的蠢样子,路过湖边时,萧弄忍了又忍,才忍住把踏雪推进湖里的冲动。
一奔到钟宴笙面前,踏雪就兴奋地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蹭。
眼睁睁看着堂兄钻进小陛下怀里,萧闻澜结结巴巴:“哥?”
踏雪一贯喜欢吓萧闻澜,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朝他呲了下牙,深蓝色的眼睛全然没有以往的深邃,反而透出一股兽性来。
萧闻澜眼睛都看直了。
钟宴笙绝望地把踏雪的脑袋按回来:“你看错了,萧二少,这是踏雪。”
萧闻澜的神色如在梦中:“是……踏雪吗?”
钟宴笙斩钉截铁:“对,你已经醉了,眼花了。”
踏雪高兴的时候喜欢摇尾巴,能挤在钟宴笙怀里,它很高兴,但现在又没有尾巴,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钟宴笙的脸,享受地眯起眼。
萧闻澜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慌里慌张:“对,对,我醉了,这是踏雪。”
然而他一低头,又看到跟进来的萧弄,差点蹦起来了:“怎么有两只踏雪?!”
钟宴笙愈发笃定:“你醉得厉害,看东西重影了。”
萧闻澜傻了会儿,试探着去摸萧弄的脑袋,想一探虚实。
萧弄恨不得一巴掌把占着自己身子的踏雪打昏过去,见萧闻澜胆大包天要来摸自己,冷冷抬眸看他。
那双灰蓝色的兽瞳,眼底的神色跟萧弄深蓝色的眸子简直一模一样。
萧闻澜狠狠打了个哆嗦,嗖地缩回手。
踏雪怎么可能露出跟他哥一样的神色嘛,果然他是醉了!
看来那几坛新酿的后劲还是很大的。
萧闻澜恍恍惚惚起身:“陛下,我感觉我似乎也生病了,先回去休息了。”
钟宴笙语气和善:“嗯嗯,快回去吧!”
终于把萧闻澜哄走了,钟宴笙艰难地拖着赖在他身上不走的踏雪往屋里走。
好在他提前把人都叫开了……否则定王殿下这张脸,已经在手下人那儿丢个精光了。
气喘吁吁地回到屋里,钟宴笙费力地命令踏雪坐下,萧弄也回了屋,尾巴一甩将门关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尖垂了下去,蓬松的大尾巴也拖在地上,看上去在萧闻澜面前丢脸,让他备受打击。
钟宴笙伸手摸摸大猫的脑袋,试图把他垂下去的耳朵尖扶起来,小声安慰:“没事,你要相信萧二少,萧二少察觉不出问题的。”
听到钟宴笙的安慰,萧弄这才像是好受了点,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腿间一放,耷拉着尾巴和耳朵,意志消沉地闭上眼。
钟宴笙感觉很对不起萧弄。
因为他又有点想笑了。
整个下午,萧弄都没什么精神,咬牙切齿地盯着踏雪。
踏雪的精力相当旺盛,拖着萧弄的身体,在屋里跌跌撞撞地跑来跑去。
钟宴笙按不住萧弄,更按不住踏雪,反正关上门也没人见得到定王殿下这副丢人的样子,干脆就随踏雪撒欢了。
只是一回头,见萧弄那副郁郁寡欢、随时可能冲上去一口咬断踏雪的脖子同归于尽的样子,他生怕萧弄忍不了,赶忙把踏雪磨牙的玩具递过去:“哥哥,你是不是也有点无聊,想玩这个吗?”
萧弄趴在榻上,看了他一眼,伸过头来,却不是去叼那个磨牙玩具,而是将脑袋顺势拱到了他腿间。
钟宴笙瞬间面红耳赤,哎呀叫着往后缩,都结巴了:“你、你……流氓!”
萧弄的心情这才好了点。
真把他当大猫了?
加急的信再快,一来一回也要几日,再急也没用。
钟宴笙还得处理政务,只是心里不稳,看一会儿就摸出那只小鼓研究会儿,效率极低。
萧弄调整好心情了,跳下榻走过来,见钟宴笙分心,就伸爪子拨他一下。
厚实的肉垫暖烘烘的,钟宴笙抓过他的爪子捏了捏,眼睛弯成个月牙,萧弄也不缩爪子,由着他捏,灰蓝色的兽瞳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摇晃起来。
钟宴笙一向很喜欢踏雪的大尾巴,见他晃来晃去的,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住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抱进怀里,脑袋枕到大猫毛烘烘的肚子上,眼皮控制不住地黏起来,咕咕哝哝:“每天看这些东西好累,我想歇会儿,让我歇会儿嘛……”
他人清瘦细条,靠上来也不沉,身上的暖香气息扑鼻而来,像一块主动靠上来的小点心,萧弄下意识想把他抱进怀里,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才想起自己这会儿不是人。
再看看一脸心满意足,抱着大尾巴躺在他肚子上迷迷糊糊的钟宴笙,心里难免多了丝郁闷。
萧弄一边不爽地把钟宴笙护进怀里,一边细想。
迢迢到底是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这只大猫?
踏雪旺盛的精力消耗了点,见到钟宴笙躺下来了,也摇摇晃晃地迈动双腿过来,跟往常般,趴到钟宴笙身边,呜呜叫了声。
看到自己这样子,萧弄心里深吸了口气,只当没听到,闭上眼睛,安静陪在钟宴笙身边。
小憩了片刻后,钟宴笙醒来,发现踏雪和萧弄居然很和谐地相处着,没有打闹也没吵架,奖励般各摸了几下。
定王殿下格外小心眼,见钟宴笙摸了踏雪两下,就叼着他的袖子不放,非要钟宴笙摸三下,才满意地眯起眼睛放开他。
比大猫猫还大猫猫。
钟宴笙心里嘀嘀咕咕完,长吁短叹地继续看桌上堆栈的奏本。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踏雪一骨碌就在自己的老位置上趴了下来,高大英俊的身形蜷在床边,看得钟宴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哪能让萧弄的身体趴在地上睡,赶紧把踏雪拉起来:“踏雪,今晚你睡床上。”
说着,看向跟过来的萧弄,眨眨眼:“哥哥,你睡地上……?”
萧弄充耳不闻,直接一跃跳到了床上。
踏雪都睡床上,他凭什么睡地上。
好吧,那只能大家一起睡了。
钟宴笙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又小心地把玩了会儿那只小鼓,实在是不得其解,将小鼓放到床上,便想顺势在边上躺下。
一见他的动作,踏雪和萧弄又互呲起来,都想睡到他边上。
眼见着又要闹起来了,钟宴笙苦着小脸,只得收起小心思,老实爬到中间劝架:“不许打架!萧衔危收起你的牙,你把你的脸划花了怎么办?”
这句话相当奏效,萧弄顿了一下,收回了爪子和牙。
钟宴笙在中间躺下,疲倦地闭上眼。
半睡半醒时,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偷偷舔了他一下。
钟宴笙还以为是错觉,咕哝了声,快要睡着时,又感觉自己被偷偷舔了一口。
他不是很想理会,感觉萧弄和踏雪应该差不多得了,昏昏欲睡时,又被同时偷偷舔了下。
睡觉对于钟宴笙而言,是人生中的大事,睡不好他的心情就不好,软绵绵的好脾气也会变坏。
三番两次被打扰后,他终于生气了:“谁在偷偷舔我?不许舔了!”
想了想,凶巴巴地威胁:“再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们都踢下去。”
虽然因为语调有些软,没什么气势,但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萧弄和踏雪都有被威胁到,勉强老实起来。
钟宴笙重新闭上眼睡觉,意识陷入昏蒙时,下意识想往萧弄身边凑,可是萧弄现在毛烘烘的,他热得厉害,又不自觉地往踏雪那边凑过去。
以往这个时候钟宴笙都是滚到自己怀里来的,萧弄磨了磨牙,嫉妒又火大,用爪子将钟宴笙放在脑袋边的小鼓捞过来,想试图捣鼓下这破玩意。
结果没收住爪子,将鼓面划了个大洞。
那一瞬间,鼓似乎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响,爪子一阵发烫。
萧弄沉默了下,盯着那个洞看了片刻,果断把小鼓拍向踏雪那边。
明天就告诉迢迢是踏雪做的。
踏雪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钟宴笙被夹在中间,热汗津津地睡了一觉,隔日醒得分外早。
他迷糊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俊美面孔,晃了会儿神,才想起现在在这具皮囊里的是踏雪,转身便想向萧弄那边凑。
刚动了两下,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定定地盯着他。
钟宴笙下意识感觉踏雪的眼神不对,伸手过去挠了挠他的脸,试探着叫:“踏雪?”
身后传来嗷嗷的应声。
钟宴笙还在懵然之中,腰上突然一紧,下一刻身后的踏雪嗷呜叫了声,被抱着他的人果断一脚踢下了床。
随即身上一沉,萧弄翻身覆到他身上,微微一笑:“乖乖,昨日好笑吗?”
钟宴笙傻了会儿:“你、你怎么恢复了呀?”
萧弄将那只破损的小鼓拿起来展示了下,又随意丢下去:“本王久在边关,熟悉蛮人的这些个秘术,自然知道该怎么破。”
钟宴笙狐疑:“真的假的呀?”
若是知道,昨天也不至于那样吧?
萧弄急于挽回昨日丢失的形象,不等他多质疑什么,果断分开他的唇吻下去,把刚睡醒本来脑子就不太清醒的钟宴笙亲得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才轻松将他的素纱衣剥开,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这会儿鼻子没有昨日灵敏了,但怀里的小美人身上的气息依旧芬芳醉人。
踏雪被踹下了床,抱着那只小鼓还在迷惑,便听到了熟悉的嘎吱声。
钟宴笙细弱的嗓音里带着湿润的哭意:“别……这么舔我……”
萧弄低低笑了声:“迢迢,喜欢本王还是喜欢踏雪?”
什么破问题!这能一样吗!
钟宴笙含糊反驳的声音都被封在了喉间。
没隔多久,手指便软绵绵汗涔涔地垂到了床沿,指尖都透着股胭脂般的红意,无力地轻蜷。
还没等踏雪偷偷上去舔一下,那只手就被另一只青筋微露的大手扣住,用力地按了回去。
像是只终于明白自己的猎物有多香甜,变得更为护食的凶兽。
踏雪失望地垂下脑袋,趴在床下的垫子上,无聊地舔了舔自己的毛,生出了一丝丝烦恼。
以后舔到小主人的机会,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结果隔天,踏雪的烦恼就解决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萧弄和踏雪的内芯猝不及防又换了过来。
好在裴玥的加急信也送到了,钟宴笙艰难地推开热情扑来的踏雪,翻开那封信查看:“鼓上的巫术,效力微弱,三日内便能自然恢复,若是不慎破了鼓,便会反覆七日,才可解除术法……”
读到这里,钟宴笙的眼皮不禁跳了一下,抬起头小声问:“哥哥,你把鼓弄破了,对吧?”
萧弄:“……”
在踏雪欢快的呜呜声里,英明神武的定王殿下,再次陷入了一片消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