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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探跟李牧野一块进过监狱, 但并没有发展出友谊,反而互相看不惯。
他俩是在楼下碰见的,同乘一部电梯时谁都没有理谁。
李牧野压根不知道周子探站在他身后, 扭头不悦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子探嗤笑,“谁跟着你了?我是来找沈医生的,让开!!”
听到他俩吵起来, 沈亭州捏了一下眉心, 小周好像每次出现都能精准地找到架吵。
这就是天生恶犬吗!
周子探懒得再搭理李牧野,转头疑惑地问, “沈医生, 你打算找人合租?”
沈亭州摇摇头,“不是, 我准备把这套房子租出去。”
周子探当即举起手, 仿佛抢着回答问题的幼儿园小盆友,“我租我租, 不管多少钱我都租!”
沈亭州愣了一下, “你租房子干什么?”
周子探没有理由:“只要你出租, 那我就租。”
宋青宁听到动静走出来, 听到周子探这番话不免有些忐忑,“我……你可以跟我合租吗?”
他对这套房子很满意, 更重要的是房主是沈亭州, 宋青宁感觉自己不会找到比沈亭州更好的房东, 所以不介意跟周子探合租, 反正有两个房间。
周子探挑剔地看了一眼宋青宁, “啧, 有点麻烦,不过也行吧。”
李牧野给周子探这种拽得要死的口吻气的够呛。
什么叫有点麻烦?
说谁麻烦呢!
李牧野恼道:“这套房子是宁哥先过来看的, 你要是嫌麻烦就别租。”
周子探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无敌逻辑,“我没说不是他先来的,就是因为他先来的,所以我才勉强答应跟他合租。”
周子探有“先来先得”的观念,但不多。
李牧野眼睛鼓涨,气的把袖子撸了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
周子探一点也不怵,挑衅地看着李牧野,还上前了一步撞了一下李牧野的肩。
论打架,他周子探就没有怕过谁!
见他俩要打起来,沈亭州头疼地上前拉开,“都冷静一点。”
李牧野的脸突然扭向沈亭州,“沈医生,我也要租这套房子。”
沈亭州身侧的周子探嗤道:“你什么档次,还想跟我租一样的房子。”
李牧野反唇相讥:“什么档次也比你这个大学肄业的文盲强。”
周子探翻了一个白眼:“你一个学体育的也敢嘲笑老子?”
李牧野抬起下巴,傲然道:“我高中的文化课很好,体育只是我的爱好,而且我上的是985院校。”
周子探一个字也不信:“就你还学习成绩好,吹牛吧你。”
沈亭州有些恍惚,这年头租房子还要比拼一下学历?
李牧野:“敢不敢跟我比一比高考分数?我让你二十分,你都不一定比我高,学渣!”
他以前读的是重点高中,在学霸云集的地方李牧野常年排倒数,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说别人是学渣。
说完李牧野自己都惊了一下,他怀疑这段时间一直备战考研,把自己给学傻了。
周子探跟李牧野不同,他从幼儿园起就一直是学渣,文化课的成绩……不堪入目。
别说让他二十分,李牧野就是让他四十分,他也不一定能比得过。
周子探不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论长短,“有本事你跟我哥比,他高考703分。”
沈亭州的眉心动了一下,贺延庭高考这么厉害吗?
怎么办,突然就对他有了学霸滤镜。
许殉凑过来,在沈亭州耳边说,“我高考也考得很好,718。”
沈亭州笑了,忍不住揶揄许殉,“我考得不行,只考了280。”
小许还是一个毒舌boy的时候,有一次嘲讽沈亭州是不是兽医毕业的,还说280像是他高考能考出来的分数。
知道沈亭州在用他过去的话调侃他,许殉在沈亭州手心捏了一下。
沈亭州嘴角弯下的弧度更大,终于还是夸许殉一句,“不过718分真的很厉害,你是那届的状元?”
许殉毫不谦虚地点了一下头。
沈亭州将竖起的拇指挪向许殉,许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见周子探夸他哥,李牧野不甘示弱:“我哥……”
李景杭的高考分数他压根记不清楚,只知道不错,但具体不知道是多少。
周子探记不清自己的分数,但对贺延庭各科成绩如数家珍,当时就是他帮贺延庭查的。
“我哥语文130、数学144、英语140、理综289。”
周子探骄傲得仿佛这些分数是他考出来的。
沈亭州:小周,你真的别太爱了。
许殉说:“我语文138、数学147、英语142、理综291。”
沈亭州:“……好厉害。”
李牧野神色古怪,文、理综分科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周子探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是他自己的就算了,居然是他哥的。
李牧野皱着眉头,表情很嫌弃,“你有毛病吧,记这么清楚?”
周子探更嫌弃李牧野,“怎么,你记不清楚你哥的?也是,你坐牢的时候,你哥都不知道给你写信,关系一定很差吧?”
李牧野不屑,“我干嘛要跟他关系好?”
周子探是一个极致的家庭主义者,看李牧野的表情宛如看一个没有开智的猿人。
李牧野被他看得发毛,“你神经病?”
周子探啧啧,“你也怪可怜的。”
李牧野:“?”
周子探对沈亭州说,“沈医生,你把房子租给他吧,他真的很……”
看着周子探望过来的同情加怜悯的目光,李牧野额角突了突,心道我需要你让?
李牧野豪气道:“沈医生,他出多少倍房租,我加十倍。”
周子探发出类似“噗嗤”的声音,好像是在嘲笑,眼底却散发着怜爱。
李牧野忍无可忍,“是男人你就给我大大方方地把话说清楚!”
宋青宁拽了拽李牧野,“别吵了,有话我们回去再说。”
李牧野不是为了这套房子跟周子探吵,他是看不惯周子探神神叨叨的态度。
周子探还是那副怜爱的模样,“房子我真不租了,让给你吧,毕竟你……也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能有一个温柔的妈妈,体贴的哥哥姐姐,我哥可是跟我说过,永远当我是弟弟。”
他对李牧野的怜悯是基于他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和爱他的家人。
李牧野觉得周子探简直莫名其妙,当初在监狱也是。
他本来是拿当周子探当朋友的,后来他俩同时收到外面的来信,周子探就用刚才这种看似关怀他,实则暗含炫耀的口吻问他,怎么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不是没有家人朋友。
李牧野不知道周子探哪来的这种优越感,周家那堆乱七八糟的事,真当他不知道呢!
李牧野冷声道:“我跟我哥关系再不好,起码我们也是亲生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沈亭州一听顿感头疼。
小李你糊涂啊,你拿这件事戳小周的心窝,他能用头把你锤爆!
果然周子探脸色一变,沈亭州当即上前把他拉进了房间。
许殉见状,悄然无声地牵起沈亭州另一只手。
情况就变成,沈亭州拉着周子探,许殉拉着他,他们仨并排进了客厅。
周子探一脸怒容,“我好心好意把房子让给他,他居然讽刺我不是贺家的人!”
这件事怎么说呢……
如果从头捋,那是周子探先挑衅的李牧野,但在某些事上沈亭州的原则比较宽松,不问对错,坚定地安抚能平息事端的源头。
沈亭州哄道:“他们这些外人不了解你家情况,你妈说你姓贺,你就是姓贺。”
周子探劲头更大了,“我外公跟我姐都承认,那天我哥在病房还叫我贺子探。”
沈亭州赶忙说,“你在我这里也早是小贺了,叫你小周只是平时叫顺嘴,但我心里还是觉得你是小贺。”
周子探面色这才缓和,“算了,跟他们外人说不着这些。”
沈亭州点头附和,“对,他们不懂。”
周子探看着自己不小心碰到李牧野的右手,只觉得晦气,去卫生间洗手。
他走后,沈亭州感受到身侧幽幽的目光。
许殉说,“我发现你挺会哄人的。”
沈亭州看着他空白了几秒,“……那我再哄哄你?”
许殉昂了一下下巴,骄矜道:“我听听你怎么哄我。”
沈亭州想了片刻,然后说,“他在我心里是小周变小贺,你在我心里是小许变……小歹。”
许殉把脸瘫下来,在沈亭州腰上掐了一下。
沈亭州笑着躲开他的手,“我重说,我重说。”
许殉停下来,然后听见沈亭州清了一下喉咙,表情认真了几分,“你在心里是小许变……小瓦,哈哈哈哈。”
许殉捏住了沈亭州的嘴,不让他笑。
周子探从洗手间出来,沈亭州拨开许殉的手,对方也没有说什么。
周子探问,“沈医生,你不住在这里,那搬到哪里了?”
他像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困惑地看着沈亭州,“是买新房子了?”
许殉代沈亭州回答,“他搬过来跟我一块住。”
周子探不是很理解,两个人整天腻歪到一块不嫌烦吗,他跟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谈几天就感觉没意思了。
虽然不懂,但周子探也没说什么,“好吧。”
沈亭州问周子探,“你今天过来有事?”
周子探摇头,“没事,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
沈亭州:“你哥没事了吧?”
周子探:“昨天他出院了,今天就去公司了。”
这下沈亭州明白周子探说的顺路来看他是怎么回事了,“你去公司找你哥了?”
“我怕他不舒服,就过去看了看他。不过他不喜欢我去他公司,我就没有多待。”
周子探语气大喇喇的,没有在意贺延庭的态度,他早已经习惯对方的驱逐。
看了一眼时间,周子探说,“沈医生,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约。”
沈亭州:“好。”
怕他再跟门口的李牧野闹起来,沈亭州正准备送周子探,宋青宁领着已经安抚好的李牧野进来了。
大概是宋青宁跟李牧野说了什么,李牧野不情不愿地对周子探说,“对不起。”
周子探理都没有理他,高傲地朝外走。
沈亭州叫住他,“小周……小贺。”
周子探只好站住,说了一句“没关系”,然后才离开了。
两个人错身时,周子探跟李牧野鼻腔都发出很轻的哼声,别过头,谁也不看谁。
直到周子探离开,李牧野才把脑袋摆正,“沈医生,房租一个月是多少?”
沈亭州看了一眼宋青宁。
见他误会了,李牧野解释,“我不租,我是帮宁哥交。”
宋青宁拿出手机,“我有钱。”
李牧野摁下他的手机,低声说,“你的我的都一样,家里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的。”
宋青宁摇了一下头,“我自己说吧。”
李牧野看向他,宋青宁垂着眼睛,眼皮褶皱间有一枚颜色很浅的小痣,在他敛动眼睫时若隐若现。
李牧野的心顿时柔软得不可思议,碰了一下宋青宁的手背,“宁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宋青宁愣了一下,把唇抿住,没有说话。
沈亭州按照市场价收了宋青宁半年的房钱,对方坚持要给他押金,又多打过来一个月的房钱。
他们四人一块坐电梯下了楼,宋青宁似乎有话想跟沈亭州说,一直频频看他。
到了一楼,沈亭州让许殉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又找了其他借口将李牧野支走了。
只剩下他俩之后,沈亭州才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宋青宁有些难以启齿,抓着袖口,“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他似乎知道沈亭州了解内情,没有说前因后果,只是把压在心里已久的难题抛了出来。
以宋青宁的性格,能说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但这种事沈亭州没办法帮他做决定。
沈亭州字字斟酌,“我忘记是哪本书了,里面有一个观点我很认同,大概意思是,匆忙之下做出来的选择,最后也会以匆忙的形式结束。”
宋青宁茫然地望着沈亭州,似乎没理解。
沈亭州:“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放着,先做有目标的事,也就是明年的考试。至于其他的,我觉得还是交给时间吧,时间到了你可能就会开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宋青宁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沈亭州:“别想太多了,你现在要多给自己做减法。”
宋青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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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周子探炫耀贺延庭的高考分数时,得到沈亭州眼神的赞许,让许殉产有一些吃醋,也可能是不想沈亭州再揶揄他是小歹。
回到家之后,许殉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沈亭州彰显自己的优秀。
奥数比赛的奖杯、滑雪比赛的奖杯、高尔夫球一杆进洞,俱乐部发的奖杯,许殉甚至还曾代表青少年去联合国演讲过。
很快奖杯跟有特殊意义的合照摆满了整个茶几。
沈亭州知道许殉优秀,但没想到如此优秀,真诚夸赞道:“你简直是高质量男性。”
许殉一点也不谦虚,“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在我外婆家。”
沈亭州正要继续夸,管家走了过来,沈亭州抿嘴唇,许殉皱起了眉。
看到茶几上那些奖杯、合照,管家对沈亭州说,“辛苦你了沈医生,我们家这只孔雀的求偶期比较长,一年两次,一次半年。”
沈亭州掐着自己的腿,憋住不笑。
管家走后,许殉抓过沈亭州掐在腿上的手,拽过来,狠狠咬住他的唇。
沈亭州的笑意闷在喉咙。
小许今天确实挺开屏的,但沈亭州又不得不承认,他开屏的时候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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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沈亭州照例去了苏俞家。
进门之后,沈亭州在客厅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他坐在沙发上,拿着纸笔跟苏俞交谈着什么。
余光瞥见沈亭州,男人的瞳孔颤了颤,“你怎么在这里?”
沈亭州也惊讶地看着他,是大房哥……不是,是章廊。
章廊真正忌惮的不是沈亭州,虽然沈亭州也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但沈亭州性格不错,不像那个“唯一”,嘴巴坏得很。
想到许殉,章廊恨得手里的笔险些捏断。
感受他强大的怨气,沈亭州后退半步,嘴上和气地打招呼,“你好,章先生。”
章廊附近必有大蔷。
沈亭州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苏蔷的影子,不禁有点纳闷。
似乎看出沈亭州在想什么,章廊眼眸压低,嗓音也压低,“我一个人来的,你别告诉蔷蔷。”
沈亭州:?
章廊没有多待,抱着笔记本匆匆离开了。
沈亭州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人消失之后,才纳闷地问,“他怎么来了?”
苏俞不以为意道:“他是来跟我请教怎么追大蔷。”
沈亭州满头黑人问号,他跟苏俞请教追苏蔷?难道他不知道这俩兄弟是死敌?
苏俞眉梢微微扬起一角,“我当然会好好教他,大蔷就应该跟蟑螂绑在一起。”
沈亭州:……
苏俞突然哼了一声,“我还在生你的气。”
沈亭州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个小熊形状的糖递了过去。
苏俞拿过糖,还是那句话,“我还在生你的气。”
沈亭州又拿出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然后又递了过去。
这些都是骗小孩的东西,所以能拿下“小孩心性”的苏俞。
苏俞抱着糖挪了挪位置,“我不生气了,你坐吧沈医生。”
沈亭州坐到他旁边,“最近睡眠怎么样?”
苏俞咬着小熊的耳朵,含糊不清地说,“嗯,还可以,如果睡不着的话,我会跟阿宴做……”
沈亭州眼皮一跳,看着苏俞高高的孕肚。
苏俞停顿良久之后,然后说,“做游戏。”
沈亭州:……
鉴于花家的体质,沈亭州不好多说什么,小小劝了一句,“别做太……花哨的游戏。”
“什么样是花哨的游戏?”苏俞无辜看着沈亭州,“我不是很清楚,要不然这样吧,沈医生你晚上过来指导指导我们。”
沈亭州假装没听到,“最近有没有量血糖?”
苏俞:“血糖正常。”
沈亭州:“那早晚的时候,腿好抽筋儿吗?”
苏俞:“好抽筋,都怪阿宴老是喜欢抱着我……做游戏。”
沈亭州:……
见沈亭州不说话了,苏俞看过来,“沈医生,你怎么不问了?”
沈亭州无奈,“我问了你能好好回答吗?”
苏俞眨了一下眼睛,一脸纯良,“那当然是不能了。”
沈亭州把嘴牢牢闭上。
苏俞咬着小熊糖果又说,“沈医生,虞居容好像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沈亭州:?
谁谈恋爱了?